“哪方面的?”我警覺地問道,害怕他又提出什麼令人難堪的要求。
“關於你的。”他俯視著坐在榻榻米上的我,眸裡露出一絲憐愛。
“只要是我能接受的,但說無妨。”我嚥下奶糖,讓甜蜜順著喉嚨慢慢下移,忽而感慨幸福為何
不能像這奶糖,只需用細膩的味蕾觸及就能擁有並品嚐甜蜜的滋味?
只聽他認真地說道:“對自己好一點可不可以?”
我怔住,這算什麼要求啊?
“我的王,”他說著,跪了下來——日本人的坐和跪差不多一個姿勢吧。“我不敢奢求從王這裡得到什麼?中午我雖然喝多了點,但並沒胡塗到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我是個男人,怎麼活都無所謂,但你不一樣,你這樣的女人應該有個美好的未來,應該獲得完美的幸福。所以,對自己好一點,嗯?”他似在請求我答應。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它們又露出心碎般的柔情和深切的悲痛。我站起身,“謝謝你,我會盡力。你不要跪著說話,我不習慣,而且,我也沒這麼尊貴。”
“如果你聽進去我的話,請接受春樹吧。他會給你幸福的。”他仍沒有站起來的意思,讓人感覺他似乎剛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過,正在跪求我的寬恕。
心裡又是一陣慌亂。他們倆人怎麼回事?起初為了我爭來爭去,誰也不肯放手。如今卻努力把我推給對方。他說放棄我是為了成全春樹嗎?可那天在江邊他還自信滿滿、十分堅定地認為只有他才能馴服我……
奇怪的男人!不過,放棄我就是他最明智的選擇。
至於春樹——我不會選擇他。未來很長的一段路我都要孤獨地面對,因為我錯愛了一個人,傾盡全部的愛得到的卻是一個錯誤。可悲的是我還忘不了那個人,他仍然牢牢地佔據我生命的所有空間,仍在一點一點蠶食我愛的能力,彷彿某種不可破解的詛咒,要讓我為此付出非同尋常的代價方可罷休。我該如何好好對待自己?
“我的王,你答應我不再哭的,但是你又流淚了。”
“怎麼會呢,我只是覺得……奶糖太好吃了。”我使勁揩去不爭氣的眼淚。
討厭自己為何總有這麼多肆虐的淚水,沒完沒了——是為了證明還是提醒我所有的悲傷都真實地存在著、絕非虛幻?
龍鬚川突然勾住我的腰,將我攬入他的懷裡。“我不介意我的王把眼淚、鼻涕糊在我身上。如果哭泣可以讓你感覺好受些,就哭吧!”他柔聲說道。
我推開他,站了起來。“我該走了,請送我回去!”
他促狹地輕笑起來,但是他聽從了我的安排,拎起一袋奶糖送我出門。
依舊有一小隊鬼子跟著他。我開始懷疑這幫人是否在保護他的同時也在監視他,防止他再做出有損於帝國利益的事情。
他將司機攆到後座上,自己駕車,讓我坐在他旁邊。
“聽說你放走了俘虜,是真的嗎?”車啟動後,我忍不住問他。
“是。”他直言不諱。
“為什麼那麼做?”
“我的王希望我那麼做啊,我能聽到你的心聲。”他朝我眨眨眼睛,轉而又道:“啊,我可沒那麼高尚,只不過那些支那人運氣好,偷跑成功了,而我錯就錯在碰巧忘記了開槍,還站在不該站的位置上。唉,事實上,當時我在走神,正在想著我的王,所以腦子有點糊塗。”他說著,給我一個頑皮的神情,“這個回答滿意嗎,我的王?”
我微微搖頭,不再深問下去,想來他也不想重提那些事。對於侵略者來說,那是難以想象的背叛之舉,肯定比放生手無寸鐵的平民嚴重得多。
“川進,想聽我說另一些真心話嗎?”我打算和他說說心裡話,像朋友一樣。
他驚詫地看了我一眼:“最好別讓我把車開翻了。”
“那就停在路邊吧。”我突然非常想告訴他——一旦想起了,就抑制不住想說出來。“我曾聽你舅舅說你很快就能回國,想必是真的吧。”
“不,那是他的安排,並不是我的。”他按了幾聲喇叭,向車外做了一個手勢,慢慢將車開到路邊停下。開道的摩托和跟隨其後的摩托都停下靠邊。
“我的王,你究竟想說什麼?”他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你該回去,儘早回去!請接受你舅舅的安排吧。”我語氣堅決地告訴他。
“你在攆我走?”他露出失落的語氣。“我有責任履行對王的職責。我們約定的有效期還遠遠未到。”他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