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相間,一時顯得有些意味不明。
“奶奶,三奶奶來了。”冉橙來到書房素手抬起過頭的簾子,對著正在埋頭作畫的連瑾稟報道。
連瑾抬頭,看向冉橙,並不顯多麼意外,卻也沒有平時的靈動,眉宇間帶了幾分憂愁,朱唇輕啟道:“請她進來。”說著繼續低頭將畫中的幾筆收尾。
連瑤在冉橙的招呼下走進屋子,看著還在書桌前的連瑾,友善地上前。說到底這好似是她進步家以來第一次私下來見連瑾,上次雖是來了,但只見了楚韶華沒有見到她的人影。想到這幾天府裡下人間的閒話,走到連瑾身旁,輕道:“二姐姐。”
連瑾筆下動作一停,墨汁立馬化開,轉眼就成了一個無法繼續的敗筆。微微一嘆氣,連瑾將手中的畫筆放下,而後看向連瑤似是無奈道:“妹妹來的可真不是時候,我這一上午的功夫可是都白費了。”說著將押紙的堂木拿開,將那話往一邊放去。雖是帶著責怪的話,態度卻很是隨意的很。
總是看著賬本記賬,她已經許久沒有拿起畫筆,也許久沒有像最近這般自在地畫畫了。
“姐姐說錯了,我來的可是巧了。早聽過姐姐您畫得一手好丹青,就是一直沒有機會瞧瞧。”
連瑤的目光定在連瑾面前的畫上,略微顯暗的顏色呈現給她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蕭索。那一個黑色墨汁染成的圓點顯得格外突兀,連瑤抬頭望向連瑾接道:“姐姐不覺得這一尾魚太過孤獨了嗎?若是在旁邊增上一條,這正好做它的眼睛,這圖還是佳畫。”
連瑾卻是在後方的梨花木椅上坐在,搖頭道:“魚多了,就沒有自由了。”
連瑤一頓,聯想到重擎閣裡的複雜關係,捉摸了連瑾話中的深意。許久不見,她好似一下子憔悴了很多,整個人比以往收了氣焰,卻依舊讓人無法移開眼。有些人就是這樣,縱使沒有說什麼做什麼,就是隻靜靜地站在那兒,也能熠熠生輝讓人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去。
“姐姐,成雙入對,也並不是不可能的。”
說完連瑤又覺得不妥,但望向連瑾,此時她整個人倚在椅子上,顯得特別沒精神。今日自己一口一個姐姐,而並非喚她二嫂,只是以姐妹相待。冉橙上了茶進來,連瑤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掀著茶蓋,一邊又打量著連瑾的神色。
連瑾聽了連瑤的話,眼神望向畫中那往上游而去的小魚,嘴邊露出一抹自嘲。沉默了片刻又抬起頭,對著連瑤道:“三弟妹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客氣中帶了一絲生疏,就像是一般妯娌之間。
對於一旁的冉橙,連瑤也不見外,自袖口取出那灰色的衣布,對著連瑾好奇道:“姐姐在侯府的日子久,知道的事也比我多,不知道這種布料是府裡何人能夠用的?”這既不似一般爺穿的綢緞,又比小廝家丁的衣料華麗些。連瑾執掌後院那麼久,若是連她也不知道,那著線索怕是又斷了。
連瑾因為距離有些看不清,便讓冉橙取了來,等到了她手裡,低頭很認真地看了半天,終究是搖了搖頭。
連瑤看著心中不免氣餒,又無可奈何。
連瑾本是不想管外面的那些閒事的,但仔細一想便又抬頭對著連瑤問道:“妹妹,這是你從哪得來的?”
連瑤苦笑,只道:“是春肜死前抓在手裡的。”
連瑾顏色一凜,這後院中總是有那麼些想要興風作浪,暗地裡不知謀算些什麼。如今大嫂掌事寬鬆,怕是就讓有些人鑽了空子吧,若是以前,自己是一定會嚴懲的。這一刻望著有些無力迷惘的連瑤,突然想起了自己一開始嫁進步家的時候,孤立無援,就是連院子裡那些略有資歷的老媽子都敢偷偷到她的屋子裡偷了珠釵首飾。
不靠自己,早就是任人欺負了。
“妹妹,在這侯府生存可不一定就比連家輕鬆。人善被人欺,你越是息事寧人,越是忍氣吞聲,別人就越是想爬到你頭上去。”連瑾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以前對這個妹子總是不怎麼喜歡,但是現在這一瞬,卻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句。
不可不說,連瑤心裡覺得一暖。本來繃著的神經一下子放鬆,走上前去道:“謝謝姐姐的提點,春肜的事情我會查下去,只是現在除了這布塊,一點線索都沒有。春肜才來短短日子,也不會與誰結怨,這事真的有些棘手。”
連瑾聽了低頭,又端詳了下手裡的布料,她可以確定這不是一般小廝身上的。這是好事,卻也是壞事。若真是小廝,那闔府那麼多家丁,等於是大海撈針,這布料雖不是太稀有的,但想要鎖定目標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