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著馬車疾馳在街巷,向著清音侯府奔去。
銀裝素裹的街巷,嬌豔似火的花燈,宛若披上嫁衣的新娘,繁花似錦,一團喜氣。
我放下車簾緊了緊狐裘,靠著馬車閉目養神。
封言輕喚了一聲,“公子,到了。”
我睜開眼睛正要開門,門卻應聲而開,一個身穿銀白色甲冑,藏藍色披風的人朝我伸出手來。
我微一蹙眉,詫異的笑問,“遠清?”
遠清溫顏展笑,柔聲責備,“怎麼又一聲不響的跑了?”
我見狀不禁失笑:“遠清,真不知你這個脾性怎麼指揮三軍!”
遠清先是一怔,隨即嘴角漾起一彎笑,純如清泉。
我猛然覺得失言了,遠清本就因溫文爾雅,被人取笑“水月將軍”,我訕訕的笑了一聲,扶著遠清,借力躍下馬車。
“小心。”遠清搖了搖頭,雙手接住我,彷彿生怕我來個“倒栽蔥”。
我打量了遠清一眼,“你怎麼這副打扮?”
遠清輕嘆一聲,“少淵已然無恙,至捷,豫藤幾位師兄也走了,我也該回去了。”
我湊到遠清耳邊,壓低了聲音,“回定北關?”
今日是年關,遠清卻要連夜趕路,刻不容緩,恰恰說明形勢緊迫。
遠清一驚,“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調笑道,“我手眼通天,遠清莫不是不知?”
遠清忽而拉著我的手,面色凝重,“卿儀,待在京中,安心做你的清音侯,其他的事,不要插手……有我和少淵,不要像在奉德一樣,以身犯險。”
我仍舊嬉皮笑臉,“如何安心呢?”
遠清長嘆一聲,捏著我的肩,俯視著我,眸光溫柔如水傾瀉,“卿儀,我是認真的。”
我斂下眼眸,心不由的一暖,點了點頭,“我明白。”
“將軍……”
巷尾有四個士兵模樣的人牽馬等待,踱來踱去,焦急不安。
遠清望了望月色,輕柔的笑一聲,半是無奈半是不甘。
我不禁唏噓,遠清清瘦了,也黑了。
北方凜冽的寒風,秦川漫天的冰雪,正在慢慢的打磨他身上如蘭似麝鬱郁芬芳的世家驕子氣質,平添了一分軍人的堅韌英朗,軍營苦旅讓遠清彷彿在經歷一次蛻變。
唯一不變的是他那如三月春風,似濯濯清泉的溫潤氣質。
遠清從懷裡摸出包東西,包著白色絲絹,“真的要走了……這個……給你。”
說完慌張張的塞到我手中,快步翻身上馬,大喝一聲“駕”,狠狠的抽了一鞭,策馬而去。
我跟在馬後追趕了幾步,“遠清,保重!”
遠清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我揮了揮馬鞭。
棗紅色的駿馬疾馳,藏藍色的斗篷在寒風中凌舞,逍遙瀟灑的身姿像是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的意氣少年郎。
只可惜他身上有一副家族榮耀世代傳承的沉重枷鎖。
我看著遠清,怔怔發呆,心裡越發空,空的滲人,尤其是這個日子。
封言見我久久不動,“公子,進去吧,外面冷。”
我點了點頭,攤開手掌開啟絲絹,不由的失笑。
竟是一隻羊脂玉手鐲,白璧無瑕,泛著如月清冷柔和的光。
這羊脂玉手鐲和遠清何其相似?
簡直就是一體兩物,溫潤柔和化作人就是遠清,化作玉就是羊脂。
遠清啊,這東西,我當如何處置呢?
王成迎面急匆匆的走來,我連忙把手鐲收到懷裡。
“什麼事?”
“侯爺,宴席已經備下,要傳膳麼?”
“見過侯爺。”
我一進大門,看著從院子到大堂,規規矩矩站著的僕從頓時泛起歉意,“都起吧。王成,傳膳,你們都去用膳吧,我先去換件衣服。你看著府裡還有多少銀子,你看著打賞吧。”
“是。”王成領命下去安排。
年關,遠清走了,老妖大病未愈,我孤身一人,分外蕭索,雖說我也不愛湊熱鬧。
我迎著瑟瑟寒風,架梯爬上屋頂。
夜空升騰起絢麗璀璨的煙火,洛陽城張燈結綵喧囂如晝,我啜了口酒,甘甜淳厚,入口化作一團暖意。
登高望遠,洛陽縱橫街市,熙攘人流,千年古都的繁華盡收眼底。
我拿起酒罈踉蹌的走向屋簷,踉踉蹌蹌的坐了下去。
我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