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走後我睡意全無,索性就拿出那本“暗賬”來研究。
我雖然在大學裡輔修過會計課程,說道程度就是“完全輔修”的程度,加上它又有些特殊的標示,讓我更加摸不到頭腦。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無論是從賬目本身,還是由陳州府被人滅口的事情來推理,這都是一本有問題的賬。
不是因為它有什麼疏漏,恰恰是因為毫無瑕疵。
連墨跡都是連貫的,像是一次記完的。
我暗暗發笑,賬,怎麼可能是一次記完的呢?
若這本是假賬,那麼真的“暗賬”一定在驗屍官的主子手裡。看來要找個專業的人來看看才能確定。
我脖子痠痛,於是便起身舒展一下,抬頭望望窗外竟然已經拂曉了。
薄暮迷離,蕭索冷清,沒想到這一看就是大半夜,便直接打消了小睡一會兒的念頭。
我開啟門正要叫封言,他已經站在門旁等我的吩咐了。
我微微驚訝,細想之下便有些過意不去。
秦川屬昭國的北部,深冬夜晚嚴寒刺骨,他能隨叫隨到說明他就在我房間的周圍。
“你回去休息一下,就去做我昨日安排的事情吧。還有以後不必值夜。”我把暖手爐遞給他,無意間觸到了他的指尖,心裡更加過意不去。
封言還要爭辯,我對他擺了擺手,抬步出去了。
我叫上王良出門,一來我確實是極其惜命之人,二來我們都走了驗屍官才方便行動不是麼?
“公子,我們去哪?”王良上前追問我。
“錦繡樓。”我坦然的笑道,就像要去菜市場一樣坦然。
王良皺了皺眉,一抱拳,“是。”
“媽媽早。”我微笑著朝老鴇施了一禮,恍若謙謙君子。
“這……這不是昨日答出了憶軒問題的那位公子麼?不巧了,憶軒今日不見客。”老鴇揉揉眼睛,馬上堆笑道。
合著我們在這杵了半天她都沒睜眼看看我們?
“在下失禮了,今日並不是來拜會憶軒姑娘的,而是特來拜會媽媽的。有一樁生意不知媽媽可有興趣?”我邊說邊往裡面走,想必這位老鴇是還沒睡醒,否則怎麼一直讓我們站在門口?
“生意?不要說是為憶軒贖身,多少錢我都不會同意的。”老鴇一聽我和她談生意眼睛骨碌碌的轉了轉,隨即警惕起來。
“媽媽想哪裡去了?憶軒是媽媽的心頭肉,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們裡面詳談可好?”我看著她這精明勢利的樣子隱隱有些作嘔。
放心,我是絕對不會給憶軒“贖”身的。
我匆匆的觀察了一下老鴇的臥房,富麗堂皇卻流於俗氣,濃烈的脂粉味讓我渾身不自在,便連忙直入主題,“現下有一筆絕好的生意,不知道媽媽可有興趣?”
“公子說來聽聽。”老鴇一聽我有筆好生意立時殷勤起來,呵斥著小丫頭準備茶水果點。
“現下百里秦川恰逢百年不遇的災情,想必媽媽的生意也受了不小的影響。”我緩緩的開口說道。
“可不是,不是我月娘自吹,要是年景好,就只一個憶軒就是十個錦繡樓都賺的回來了。”老鴇惋惜的說道,可惜的是她即便甩出兩把眼淚來也換不來我一丁點的同情。
“我可以幫錦繡樓搞一個慈善演出,籌得的善款用來救濟災民。”我微微皺了皺眉頭,不得不耐下性子和她慢慢談。
“都救濟災民了,那我們有什麼好處啊?”老鴇眼睛一轉,撇了撇嘴怪聲怪氣的說道。
“月娘不要心急,一來,錦繡樓國難之際有此義舉定然會聲名大噪,名揚天下。從長遠看你們可是受益無窮。二來,雖然善款是歸官府,但茶水果點等你們原有的收入還是歸你們的。月娘以為如何?”我輕吹著茶,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杯蓋。
“如此甚好。奉德遭此大災,我們原也該出些力,卻沒有善法,公子此法甚好。”月娘笑的合不攏嘴,作勢要來拍我的手,我連忙端起茶杯避開了。
我心底冷笑,像她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要是會反對,那才是見鬼了呢!名利雙收,傻子才會拒絕。
“好是好,只是……這憶軒……你知道憶軒是不見客的。”月娘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一臉為難,那神情就像吃到嘴裡的肥肉,有人強行逼她吐出來一樣。
“憶軒,我自然會說服她。”我說完忙起身告辭,濃烈豔俗的脂粉味,燻的我頭暈呼呼的。
月娘千恩萬謝,把我奉若神明,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