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傲然如冰天雪地孤立獨生的雪蓮,她看著起身的太后並未有挽留之意,連虛偽的客套話都免了,“臣妾謝太后關心,太后慢走。”她原本因著怒氣憋紅的面龐轉眼間變得淡然而鎮定。
“娘娘,您喝口茶壓壓火。”香盈小心翼翼的端著茶盞遞到裕太妃面前。
裕太妃面無神情的接過茶盞,直直望著殿前守門的太監,眼神閃著凌厲的殺氣,香盈會意,知曉他今日是躲不過了,忙喊道:“小李子。”
小李子筆直的身子明晃晃抖了下,遂彎腰頷首小步走到殿內,他心裡早已感覺不妙,忙知趣的“噗通“一聲跪地,道:“主子饒命。奴才絕對沒有下次了,主子饒命……”
裕太妃搓了下手指上的護甲,冷哼一聲,語氣不帶一絲同情的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是你已知錯,那便將地下的東西吃完,此事就算了了。”
“謝主子,謝主子饒命。”小李子忙伏地蹭到桌邊,捧起地上粘稠的碎沫豆腐渣便往嘴裡塞。
裕太妃柳眉一挑,眼中刮過凌厲的怒火:“本宮看你是沒聽清楚本宮說的話,本宮命你將地上的東西吃了。”
香盈眉心一皺,眼中一驚,那地上……地上除了豆腐的碎渣,還有打碎的玉碟碎片,且不說將這碎片吃下,便是將它放在口中嚼幾下,也會鮮血淋漓,若是咽在肚中,定會腸穿肚爛……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靜觀其變了。
裕太妃低頭喝了口茶,抬頭間看著小李子猶豫的表情,便鄙夷說道:“怎麼?你不是讓本宮饒了你?”
小李子心臟劇烈的顫抖,他知道若吃下這東西,還有些機率存活,若是不吃下,怕是死無全屍了,他小心翼翼撿了片碎瓷,放入口中,嚼了幾下,只聽細碎的瓷聲磨過唇間,尖銳的稜角颳著他的舌苔,划著他的牙齦,他的左唇角留下了一絲斑紅,而後是右唇角的血絲順著脖間往胸前淌去,他緊握住雙拳,面目已然疼痛的扭曲。頃刻間,已分辨不出哪裡是雙唇,他整個下巴都流淌著濃濃的腥紅,小李子咕嚕一聲將口中之物嚥下。香盈不忍看見這樣殘忍的畫面,她剛欲閉起眼睛,卻聽見小李子一聲乾嘔的聲音,隨即他便捂嘴起身向殿外奔去。
裕太妃不屑的看了一眼,喃喃道:“若是壽康宮的奴才個個都這樣鬆懈,連門都守不住,本宮還要他們作甚?”
香盈不言不語的收拾著地上的碎片,忙沖走進來的月萊使了個眼色,月萊會意,淡淡道:“奴才們是被娘娘的威嚴震懾住了,才未做好份內之事。娘娘何必跟那奴才動氣,氣壞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裕太妃不予理睬,轉身向屏風後走去。
太后從壽康中出來時,本想直接回慈寧宮,可卻突然想去養心殿看看皇上。
養心殿的燈火通明,門口的奴才本有些無精打采,抬眼間看見一抹明黃,忙一個機靈的喊道:“太后娘娘駕到。”
弘曆本在批閱奏摺,忽聽門口的通傳,忙放下硃筆,對走近來的太后恭敬一笑:“皇額娘怎麼這麼晚來了?”
“哀家剛去壽康宮看了看裕太妃,本想回宮,可念著皇上近來夜以繼日的忙於政務,便來看看皇上。”太后望著弘曆,眼神流露出濃濃的慈愛之情。
“皇阿瑪‘以勤治天下’,朕剛登基不久,朝中諸事,難免生疏,若不勤家理政,恐負皇阿瑪所託。”
太后面露讚許,點了點頭。
“皇額娘怎的想起去了壽康宮?”
太后抿唇,轉而長長吐了口氣道:“先帝在的時候,裕太妃便與哀家爭了一世,如今雖是大局已定,但哀家也不得不留心著些。她阿瑪身為管領,不免與各位將軍走的近些,和親王雖安分守己,但近日也接觸朝政,榮親王雖是閒散逍遙,但門客眾多,雖然兄弟情深,但聖祖爺在世時,八子奪嫡傷及慘重,這……眾觀全域性,皇上也應早些準備著些。”
弘曆面色凝重,旋即溫和一笑,濃密的睫毛掃過深不見底的黑眸,“皇額娘不用擔心,兒子心裡有數兒。”
太后破顏一笑:“那哀家便可頤養天年了。”
“如今大局已定,兒子思量了許久想早些立太子,這也可穩穩朝心。”弘曆看著太后眉眼間的笑意,便想趁這時候提提此事。
太后手端茶盞微微停在半空,緩兒神態自若望著弘曆道:“不知皇上意欲何為?”
“兒子認為立賢不立長,永璉雖是垂髻之年,但聰明貴重,氣宇不凡。定是人中之龍。”弘曆談及永璉,神采飛揚。
太后上揚的唇角緩緩移平,她低眉掠了下漂浮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