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莊的樣子,淡淡道:“我知你是太子的忠僕。”喝了口茶,又道:“你去吧,告訴太子,平王妃的家世不會比太子妃差。”
那宮人復又跪下,道:“奴婢遵命。”又猶豫片刻,方才抬起頭,那張並不年輕的臉上滿是關心,對著吳貴妃道:“奴婢已經求了太子殿下的恩典,待此間事了便要回南養老,以後只怕再難進宮了。娘娘千萬保重。”又磕了幾個頭,才退了下去。
吳貴妃待那宮人退下後,一邊品茶一邊又無聲無息地流了幾行淚,這回卻不是與司徒逸見面時的鹹水,而是真真切切的熱淚。直到茶水混著淚水都喝完,才喃喃自語道:“嬤嬤也要走了,以後,這裡只剩我一個了麼……”
卻是轉過身來,她又是一副協理後宮的貴妃高貴模樣,為平王精挑細選,方定了兩家人選,一個是前科狀元的幼妹,一個是夏岱言的孫女,報與景德帝聖裁。這兩個都不是世家之女,而是士林清貴之後,前科狀元乃是寒門出身,自從得了聖上賜宅,便將老母幼妹接到京城奉養,此時狀元公早就外派地方為一州之父母官,他自幼苦讀卻從不曾處理過衙門裡的瑣事,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無論太子還是秦王都還看不上他;而夏岱言雖是太子一方的助力,但他一向自命清高,家中子弟都約束得緊,便是有幾個在朝為官的,也都是些各部郎中之類的小官,他年紀又大了,正考量著要致仕回鄉,於太子而言不足為重。這樣的兩家,於如今擺明了做閒王的平王而言,到的確可稱良配了。
秦王那方,劉貴妃緊鑼密鼓張羅著要從幾個朝中實權派的人家裡挑人,不料最先看上的吳維茂的孫女忽然出城遊玩一次就看上了個青年才俊,草草嫁了人,而後要找的禮部尚書之女又傳出早早就指腹為婚了!連吃兩處軟虧的劉貴妃咬碎銀牙,在宮裡對太子和吳貴妃大罵不止,卻也只能不再尋那幾個重臣,退而去尋還算有些勢力的幾個世家,自然賈家寧榮二府一來是平王一系,二來也無適齡女孩,並不在劉貴妃和秦王的考量範圍之內。
待到景德三十年三月初三,景德帝藉著上巳節的嘉意,頒下了旨意,為兩王定下王妃,平王的王妃乃是夏岱言的孫女,秦王的王妃乃是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馬尚的小女。次日又按舊例頒旨,除禮部侍郎汪次生、知制誥林海的王太傅之職,命兩人迴歸本官,盡心朝事。
林海卸了王太傅的重擔,此後便只做知制誥的本官,跟在景德帝旁邊隨侍。而徒景之與林海私會之時,卻抱怨不能再看如海穿著緋袍佩著玉帶的樣子,讓林海哭笑不得,只道:“我如今每兩日就陪你一整天,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可也知道景之並不願看他隨侍在景德帝身旁之時的恭謹,只是既然白日裡他恭敬得累了,晚間也只好勞動徒老爺為他捏肩揉背乃至陪寢安睡方算罷休,到讓徒景之不但還了那一次,還倒讓林海許下無數空頭承諾不提。
景德三十年九月中,平王和秦王同日大婚。雖則秦王妃出自世家,平王妃起自寒微,但嫁入皇家便要一視同仁,於是這一日的大婚之禮,平王和秦王平分秋色,且平王終究年長,事事以他為先,讓司徒迪心中暗恨卻也無法可施。
而秦王的謀主、禮部侍郎汪次生卻自從娶了第三任妻子後,也不知怎麼總是病怏怏的,那日好容易熬到秦王大婚禮成,竟一頭栽倒在地,被人抬回府裡。到十月中的時候,已經沉痾難起,景德帝念著以往的伴讀情分,不顧吳貴妃勸阻,親往探視。
汪次生已經病得奄奄一息,得了聖駕親臨的榮耀也不能讓他起來跪迎。好在景德帝並不在乎這些虛禮,反而坐到床邊,讓想要勉力起身的汪次生好好歇著,又問了太醫,卻只是些套話而已,他在宮裡便問過張友仁,知汪次生此番只怕不好,聞言也只有嘆息。
汪次生自幼便有神童之稱,又被先皇點為景德帝的伴讀,又眼看著伴讀的皇子登基為帝,又有那驚採絕豔的天下第一才子的美譽,本是個想要大展才華的,卻栽進金陵科考舞弊案的風波里,竟至十數年沉淪下僚。他只比景德帝大一歲,原先也是芝蘭玉樹之輩,而如今景德帝仍是風華正茂的俊美模樣,他卻兩鬢斑白,骨瘦如柴,雖然得了聖上親臨,卻也知這乃是臨終才有的恩典,不禁悲從中來,竟拉住景德帝的手哀哀地哭起來。景德帝雖皺了皺眉,但他並非鐵石心腸,況且人之將死,不好計較,便摒退下人,讓汪次生哭個夠便是。
待汪次生哭了一場,見景德帝的袖子已經髒了,又十分惶恐,景德帝笑道:“你這般樣子倒讓朕想起以前捉弄先生的事了。”
汪次生知景德帝維護,他勉強笑道:“是麼,那麼多年了,臣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