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著,卻又聽莊妃把那聲息輕了些許,飄轉轉的復有所指道:“只是臣妾倒是覺得吧……”她看了眼皇后,後轉目視向傾煙,“一些個人總是喜歡無事獻殷勤,必定是非奸即盜!”至末尾處時一改方才那媚媚軟語,牙關咬緊了猛起了一狠!
這話好似一股飄忽兜轉的徐風一樣順我耳廓灌溉進來,聽得我不由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沒忍住在心下里哂笑,心道這獻殷勤不對,不媚俗只怕更是不對!說白了橫豎就是湘嬪這個人於她們來說就是不對,故也就跟著一切、跟著什麼都是不對的了!
☆、第三話口舌暗戰未有膩(2)
原本就窘然的氛圍因了莊妃這冷不丁的一句,則在曇然間就更加顯得悶鬱不堪。周遭兜轉不迭的風兒夾帶著一股子燥燥的灼熱,掠過髮絲撲在面上便刺刺的微疼。
“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給莊妃娘娘請安。”待莊妃那話頭平了下去,又待這一陣忽起的天風落了幾分勢頭,傾煙遂一莞爾,只淡淡然的曲身補全了一個早便該行的禮。
我亦跟著曲身拘了雙手行了個禮,心道往後散步是決計不能來御花園的,至少不能在白日裡來御花園,因這園林裡的草木花卉實在生得大好,太容易引來各宮各苑的主子。碰到個和善的還好,似時今這般碰到個平素裡就總也不對味兒的,只怕兩方是任誰也不會舒服!
“呵,這半天了,本宮倒是差點兒忘了行禮這一遭!”皇后揚唇勾了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是沒怎麼作難,“湘嬪起了吧!”淡淡又道。
得了皇后的允,我不由跟著鬆了口氣,便扶著傾煙把身子起了。
才穩穩心緒,旋而又聽皇后身側那位莊主子似笑非笑緩言又道:“瞧瞧,總這麼‘湘嬪湘嬪’的喚著,倒也實難親近!”
“哦?”皇后拖了個慵懶的調子側目淺淺,“那莊妹妹是怎麼個意思?”神情看似閒然無心。
那莊妃有些故作的一蹙黛眉,一雙細細的眼招子流轉向皇后時好似寫了泠淙的春水:“臣妾也是舀不定個主意,皇后姐姐且看,合該是稱湘嬪一聲‘姐姐妹妹’的,卻也是難!”於此一頓,抿了軟糯小口緩緩繼續道,“稱湘嬪一聲‘姐姐’吧,這位分高低擺在這裡;稱個‘妹妹’吧,湘嬪這年紀……嘖嘖。”她又故意把聲息往長裡一拖,停在那裡不繼續往下說,而一張嬌滴滴的美面上卻噙了無害的純良,一改最先前那通昭著的不善,儼然換做了副家常閒侃時的隨心隨意。
但凡宮裡頭的女人,大抵都會練就一副極好的口是心非的偽裝、與換臉比翻書還快的好本領!誠不知道整日被這潮襲四周的陰霾所包裹、所滋潤,再美的花兒也得染了罌粟的蠱毒,荼毒之後這花兒開得又能否一如先前一轍的美麗純淨?
顯然的,這莊妃是在貶損湘嬪年紀大、分位又低……
傾煙與我都是這西遼後宮裡的舊人兒了,我們早在前一朝便在宮裡做事,是伺候恭脀翽昭聖皇后的。最開始那幾年傾煙是貼身宮娥,我和另一位喚作簇錦的姐妹是粗使宮娥;後來主子分位高了,我們這些個服侍的人便也都隨主殊榮的跟著抬了身份,到了女官的位階。
我九歲進宮,十一歲時服侍在恭脀翽昭聖皇后身邊,被喚作了“妙姝”這個名字,自此後一直未變。傾煙長我三歲,那時的傾煙是十四歲的年景。
後這天地也隨了時局變幻未歇的十幾年過去,坦坦緩緩造化作弄,現下我已二十有三,與那蕭皇后是一個年紀;而傾煙被弘德帝留用封嬪時是二十有三,現下已時年二十六歲了!
弘德帝李梓涵十九歲登基,現下是弘德三年的暮春,他才堪堪邁過了二十二歲的坎兒,以傾煙這個年紀倒委實是與皇上不慎匹配的,也難怪被這刁鑽嘴利的莊妃尋了來作口舌。
如織春風帶起了牡丹叢中一陣幽幽的香氣,闖入鼻息便叫人只覺沁脾。嗅著因了繁多而稍顯濃郁發膩的牡丹香氣,我心頭忽地生起許多紊亂,就這般下意識的暗暗轉目去瞧傾煙。
傾煙分明養護的十分嬌嫩、不顯漸老勢頭的面靨又被這春光映的多了幾分顏色,她須臾恍神,但很快便浮了個微微淺笑:“皇后娘娘與莊娘娘待嬪妾親厚有加,更時有體恤。”她頷首,唇畔笑意和煦不減,“嬪妾便早已是感激不盡,又哪裡還敢再有什麼稱謂上的逾越呢!”
她這副懷柔的模樣看來是擺定了,這也是傾煙改元之後一直持有不變的作風。
宮裡最不乏的就是鋒芒必露,最有效的往往都是以退為進……但皇上這幾位妃嬪處在紅牆之內的時日當真還短,幾次交集後看得出她們有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