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兒的牡丹花照著地面就是一摔:“再美又如何,開得這般好還不是敗得就越是早?照本嬪的意思就該把這一宮牡丹徹底的移了去,遍植高潔素雅的蓮瓣蘭才是極好!”
這一通舉止瞧的我心有慼慼!但同時一個急念閃過腦海……傾煙平素不是這樣跋扈不講理的性子,也斷不會就因我一句無心的調侃而生了這樣大的氣!下意識抬目,果然對上傾煙一雙示意的眼神。
我心口一“噗通——”脖頸似在這時堪堪的給僵了住!跟著她眼神的示意一點點慢慢兒轉首去顧時,猛地瞧見皇后與莊妃就立在我們右側一簇牡丹花叢小景間!
怎就這麼作死的好巧不巧的……
☆、第三話口舌暗戰未有膩
這一瞬心思一激,頓然明白傾煙摔那牡丹花兒其實是摔給蕭皇后看的!訴得那通口不對心的話也是為了對這位皇后娘娘的心……
皇上只有四個女人,除開封為湘嬪的傾煙之後便還有一後二妃。那皇后是曾經王府裡的王妃,二妃為側王妃。
因皇上基本每夜都去傾煙苑裡歇息,害得這幾個女人總都看傾煙不怎麼順眼,平素裡常有意為難。
但二妃之中的一位蓉妃平素寡出,倒是沒有於傾煙做難過。因與那位蓉妃交集不多,故而不大識得為人。
蓉妃是漱慶一宮主妃,居茗香苑。其人名喚王冉,原是平民出身,父親為皇城一座書院裡的授課先生,一十六歲時與尚是皇子的皇上在接頭偶遇,皇上感其蘭心蕙質、似水性溫,心生歡喜,故帶入府中。那時皇后、莊妃已於一年前先她入府。
她比皇上小了兩歲,時年二十整。
皇后蕭氏婧嫻,居長樂宮正殿,比皇上長一歲,在一十八歲的年景便嫁給了皇上,現今時年二十有三。
她是我西遼名門蕭家的嫡出四女,生就一副端莊秀麗的嫻然之相。
蕭家近幾朝來總出皇后,前朝的宇文皇后便是蕭太后的外甥女,而更前一朝的蕭太后更是這蕭家正正經經的嫡長女,時今又添一位弘德帝的蕭皇后,前前後後算來也已有三朝。有道是寵不過三世,時今正好是第三世,往後這蕭家會發生些什麼事情當真未知!
莊妃公孫氏灼嫵乃是箜玉宮主位,居夙毓苑。
她時年二十有二,是與皇上同歲的。 她系我西遼國望族公孫氏么女,家中依稀是行六。在十七歲時與蕭皇后同年入府,故與皇后素篤。
現下這皇后與莊妃靜然立於團花簇錦的小景之間,言笑不苟、神情似平和而又似淡漠。
皇后著了燦黃勾暖橘鑲大寬邊、飾掐絲孔雀翠羽紋絡的鳳袍,挽牡丹頭、戴半包圍圓月緞金扶搖鳳冠,是最威嚴正派的國母風範。被這般形容映襯之下,人便只剩下了無窮無盡的皇室威儀,大抵是瞧不出什麼別樣風礀的。
莊妃著一件廣袖洋縐團花藍底兒桃色小拖尾儒裙,肩罩綾薄石青刻絲比肩,纖纖柳腰被極好的束起來、玉色宮絛打了的蝴蝶結處墜一縷五色花穗,足登玉色蘇繡紅桃花的小巧繡鞋、又於鞋面鋪陳了成串的黑白雙色珍珠。她挽一個驚鴻髻,這髮式乍一看與傾煙挽起的雙刀髻有些像,卻偏生於右側發頂偏下的地方留了一縷恰到好處的流蘇垂下來,配大顆祖母鸀耳飾,整個人便顯出一種亂亂的風情味道,呼應雪白額頭一點紅心金底魚鱗形花鈿,加之一雙細眸莞爾顧盼,便是說不出道不明的映在心裡去的嬌嬌媚態。
這一後一妃雖是各異的風情,立在一處卻又偏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張揚攝人!便是連同跟在她們身後伴著遊園的四個頭挽雙螺粉絹綢、著翠色粉邊長緞裙的宮娥都是說不出的跋扈凌傲。
“湘嬪好興致!”一嗓悠然。正待我們欲要對這一後一妃曲身做個禮時,皇后卻先含笑啟口,“遊園賞花兒呢?”平和安然的口吻,且言著便在莊妃的攙扶下一路又近幾步過來,目光下意識一瞥地表時,勾勒細細金粉的眼角忽地微起一恍,“呦,這牡丹好生生的,怎的就棄了?”目指地上那嬌豔欲滴的胭脂色牡丹花,皇后微蹙眉,聲息卻沒怎麼大變。
“呵。”一旁伴著的莊妃嬌滴滴一勾唇輕笑,“花無百日好、人無千日紅,這是湘嬪深諳此道,便叫這一朵甫看過去最是搶眼的牡丹花兒,也有自知之明些!”聲息一凜。
我微把眸子往下垂垂,心思輾轉,自然聽明白了莊妃話裡的意思。她這話是在暗指湘嬪不會永遠榮寵不衰,並以那前一時還在枝頭迎著春風招搖含笑、後一刻卻被狠狠摔在地上煞是狼狽的牡丹比喻湘嬪,暗誡她要她自個有個自知之明!
我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