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似乎是無知無覺的。
感覺不到痛。
此刻,她的心裡,暗湧著一股無比複雜的情緒。
眾多的事,眾多的人,交雜在一起,成為鈍鈍的刀,一點點地凌遲著她。
靡音的衣服,緊緊地貼在她的身體上,成為第二層面板。
她就這麼拖著浸滿雨水的身子,在山林中奔跑著。
她的眼睛,被狂風,被暴雨所擊打,一直是眯縫著的。
而當她能夠睜開眼時,已經來到了亭子中。就是這間亭子,就是在這裡,靡音將自己的全部事情,都告訴了慕情。
當靡音走進亭子中時,雖然外面的世界仍然是狂風驟雨,但是她卻感覺到了沉靜。
風聲,雨聲,她都聽不見了。
亭子的下面,便是山坡。
傾斜的山坡。
跌下去,是沒有活路的。
而靡音,則站在了亭子的護欄上。
在風雨之中,她纖細的身影,在護欄上,搖搖晃晃地站立著。
定情
生命中的太多事情,都像是這暴風雨一般,加諸在靡音的身上。
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即使再堅韌的草,也會有折斷的一天。
而現在,就是那一天。
靡音站在護欄之上。
她的腳下,只有方寸之地。
如果滑倒,便會跌落,繼而摔下山崖。
那麼,她的一生,就這麼完結了。
是的,就這麼,完結了。
靡音站在上面。
大雨,澆得她睜不開眼。
大風。颳得她抬不起頭。
天地間。是一片蒼茫。看不見未來。
其實。只要這麼一下。她就可以解除痛苦了。不是嗎?
只要這麼一下。
她就可以獲得重生。
什麼。都可以重新來過了。
她試探性地,抬起了一隻腳。
身體,開始不穩,像是失去了平衡的船隻,在驚濤駭浪中搖晃。
靡音閉上眼,準備任由老天處置她的身體。
即使是跌落山崖,還是其他,靡音都不想再管。
任由老天處置。
靡音的嘴角,在冰冷的雨水沖刷下,開始微微勾起。
再鎮定不過。
她的眼前,是豆大的雨珠,打在她的面頰上。
她的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吹著她的耳膜。
靡音聽不見,她也看不見了。
她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徹底失去了聯絡。
或者,她正在慢慢遠離。
忽然,一道凌厲的閃電劃破烏雲密佈的天際。像是一塊大布被強行撕開。
那刺目的亮光,穿過靡音的眼瞼,就這麼穿入靡音地腦子。
她周身的神經,猛地被牽扯了下。
以此同時,身體徹底失去了平衡。
靡音感覺到,她腳下一滑,接著。身體就騰空了。
她的心,卻很沉寂。
然而。就在她的身體向著山崖下摔下時,一個人,抓住了靡音的手臂。
那隻拉住她身體的手,很柔軟,但同時,卻有著堅定的力量。
在這陰冷地天氣中。他的手,卻依舊有著隱隱地暖意。
一直,傳遞到靡音的血液中。
靡音睜不開眼,但是她卻知道,這個救自己的人。就是慕情。
只有他,才會有這麼溫和的手。
只有他,只有他。
可是,他為什麼要救自己?
靡音的心中,有一個清晰的答案。
因為,她是他地病人她的生命,是他所珍惜的。
或者說,慕情在乎的,只是她的生命。
只是她地生命。
靡音不想要這樣的救贖。
她不需要這樣的救贖。
所以。她的手,正在從慕情的手中滑脫。
她想要下沉與墜落。
下沉與墜落,擁有著黑暗的令人快樂的魔力。
靡音想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獲得這樣的魔力。
所以,她地身體,隨著自己的意志,在不斷地下沉。
她即將脫離慕情的掌控。
就在這時,靡音聽見了一陣被雨水浸泡得朦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