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和他一起腐爛。
自己,慕情,還有腹中的孩子。就這麼安靜地,一起蒙上灰塵,一起腐爛。一起掩埋在泥土之中。
身體內的力氣,像流水一般,逝去了。
她想就這麼死去。
永遠也不再復活。
可是就連死,也是件困難的事情。
殷獨賢不讓她死。
那麼,她就必須要活著。
靡音只是昏迷了,她感覺到身體似乎不是自己的。
有一兩次,她的魂魄,像是飄到了半空之中,她甚至能俯視著自己的身體。
那具殘破地軀體。還是沒有腐爛,還是有著該死的令她噁心的生命力。
儘管臉頰蒼白,儘管骨瘦如柴,但那軀體,還是有生命力地。
靡音看著許多人在她軀體邊忙來忙去,為她針灸,給她喂藥,看著殷獨賢總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監看著。
靡音划動四肢。想要遠離這裡。
但是她像是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引力給牽扯著,彷彿某根看不見的絲線將她的軀體和魂魄捆綁著。
靡音越是拼命地掙扎,那根線就越是扯得更緊。
終於,在某一刻,她被一股強力給抓了回去。
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軀體之中。
重新面對這個已經沒有任何希望的世界。
重新面對她的仇人,沐浴在無盡的仇恨之中。
靡音想要遠離,想要重新掙扎出這具軀體,她想要去某個地方。
某個,有著青兮。有著慕情。有著柳易風,有著……她那個尚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地地方。
可是她還是活了下來。就像是以前無數次那樣。
別人都死了,只有她還活著。
只有她……還是活著的。
世間最好的大夫,最名貴的藥材,全都在拯救著她,或者說,全都在將她拉返地獄。
靡音先是沉睡著,但一天天之後,她清醒的次數,逐漸增多了。
時常醒來,睜眼,天空,是墨藍色。
到這時,靡音會有些恍惚,她常會忘記那個最大的噩夢。
她會下意識地將手往身邊摸去。
她想要撫摸慕情。
可是觸手,卻是空寂與冰涼。
這時,那股寒意會隨著手,一直擴散到靡音的全身。
慕情已經不見了。
靡音顫抖著手,摸向小腹。
那裡,則是平坦。
皮肉之下,什麼都不復存在了。
每到這時,靡音會躺在床上,任由身體,被某種東西給一點點啃噬乾淨。
當高遠修得到訊息來到棲一山上的住宅時,看見的,是一片廢墟。
黑漆漆地一片,瓦礫,木樁,還有屍體。
分不清面目的屍體。
一切都被焚燒了。
一起罪惡,都被焚燒了。
他不敢想象這裡遭受了怎樣的殺戮,不敢想象回過神來,高遠修趕緊檢視,發現死去的人中,沒有靡音。
高遠修並沒有太多的高興。
因為他知道,殷獨賢會讓靡音生不如死。
他站立在這片人間煉獄中,仰望天空。
天邊,殘陽如血,彷彿是在重放著當時的慘烈。
空山上,某種不知名的黑色的鳥在不停盤旋,發出尖銳的叫聲。
而與此同時,極淨萬也站在書房地窗前,仰望著天空。
晚霞,好似燃燒了起來。
或許,那是仇恨地火光,仇恨達到了極致,將整個天空,都燒紅了。
書房的中央,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地男人。
那是極淨萬的貼身侍衛。
曾經的。
侍衛低垂著頭,不發一言。
“你是從什麼時候背叛我的?”極淨萬並沒有看他,一雙眼睛,只是看著窗邊的小花。
鵝黃的顏色,融化了人的
書房中很安靜,極淨萬的聲音,輕悠悠地迴旋著。
語調是輕鬆,半點沒有被背叛的憤怒,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侍衛沉默著。
極淨萬也不計較,只是繼續用那種語氣說道:“我還以為,自己待你不薄。”
侍衛的喉結,滾動了下。
一絲消逝許久的愧疚,慢慢浮上心頭。
是的,二皇子確實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