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安然坐在君珂的宅子裡。
對,君珂的宅子。
誰也想不到,納蘭述沒有使用任何堯羽衛在京的秘密據點,卻進了全燕京都知道的和他關係最近的君珂的宅裡。
連君珂自己都沒想到。
她對自己的府邸本來就沒有家的概念,又長期住在軍營,早已忘記自己還有房產,而且她既然衝納蘭述來,自然先奔納蘭述的住處。
而在納蘭述的計算裡,就算君珂及時醒來追出來,就算她來得早及時進城,就算她先去了他那裡,過一陣子就應該想到她自己這裡。這也是納蘭述冒險選擇這裡的原因之一,不光是虛虛實實,他還擔心君珂沒有真正被制,那麼就不能任她孤身在京城被捕,自己家,她遲早總該來的。
但就那麼巧,君珂被沈夢沉打擊得心慌意亂,又遇上向正儀,竟一直沒有想到在這裡和他匯合。
此時眾人雖在等待,卻不焦不燥,只是氣氛有些壓抑——納蘭述匆匆趕回燕京,將人迅速收攏,隨即一連串的安排風雨雷霆,不容人發問原因,訓練有素的堯羽衛此時不會隨便發問,但人人心頭都有了不祥預兆。
“主子。”戚真思坐在一邊,難得地蹙著眉頭,“我不管你在做什麼,但很明顯出事了,你有必要將事情和我們說清楚,大家才好對後面的情勢心裡有數。”
屋內沒點燈,黑暗里納蘭述閉了閉眼睛,隨即沉聲道:“魯海回來了,重傷,帶來了堯國生亂的訊息。你們知道的,這必然是個連環計,堯國一旦生亂,冀北去掉一大屏障,朝廷就會打我們主意。更重要的是,堯國生亂,母妃心繫堯國,必然會回堯國,無論她是單身還是帶領私軍,冀北王府都面臨……大變。”
說到最後兩字,他聲音已經微微嘶啞——魯海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這段日子雖然不長,但已經足夠發生很多事,報信的也許已經來了,趕路的也許已經在路上,不能動的大軍也許已經動起,佈下的天羅地網,也許早已張開。
但望還來得及,但望還……來得及。
他這段話說出來,室內便是震驚的沉默,眾人都知道這段話代表的意思,堯國未必好端端地生變,很可能有大燕的手筆,大燕害怕將來對冀北下手,堯國會成為冀北的退路,兩地一旦聯軍,大燕北部將會生生分出一半國土;而堯國既然生變,大燕苦心佈置等候了這麼久,又怎麼捨得不對冀北立即下手?
“魯海怎麼樣?”戚真思卻只追問這個問題。
納蘭述默然,堯羽衛核心成員,每個人都是戚真思從高原上帶出來的,她對他們的狀況有野獸般敏銳的直覺。
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戚真思知道魯海的慘死——她是高原上還未開葷的獸,外表的嬉笑不能盡掩骨子裡野性和殺戮的血,同伴的死,會是這隻獸首次見血的觸媒,到時候會有多少生命成為祭品,他不敢想。
半晌他笑了笑,平靜地道,“我說過他重傷,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我已經讓軍醫好好照料他——我什麼時候對你撒過謊?”
他一邊笑,一邊嚥下喉間一口腥甜。
戚真思盯著他,眼神在暗色裡狼般幽綠,似乎要穿透眼前的人,看進他的心,然而平靜如常的納蘭述還是讓她打消了疑問,點點頭道,“但望不要有第一次。”
“誰不知道戚大頭領最討厭被騙。”納蘭述笑笑,“我們還是來討論下如何出城,我的意思,還是要在燕京搞事,搞得越大越好,搞成一鍋亂粥,我們才可能趁亂出城。”
“嗯,御林軍和驍騎營關係其實也不太好,我覺得可以利用下,不過現在入夜了,我出去巡察下。”
戚真思向外走,其餘人聚到一起細細討論,納蘭述看一眼她背影,雖然有些擔心,但想小戚一向顧大局,就算有所懷疑,應該也不會輕舉妄動,安心地地下頭去。
戚真思出了門,她心中煩悶,似有大石相壓,忍不住便多轉了幾圈。
然而那種壓抑的情緒猶自未散去,她對天籲出一口長氣,想著這次衝回冀北後,如果實力未損,乾脆打回堯國去,這勞什子的大燕,也未必比烏煙瘴氣的堯國好哪裡去。
隨即她轉身準備回去,忽然眼角一凝。
一條人影,從黑暗裡竄了出來,這人影像在巷子裡蹲了很久,之前戚真思沒有發現有人走動的聲音。
那人影竄到牆下,笨手笨腳地向上爬,戚真思雙手抱胸冷冷看著,此刻她心情不好,誰也不想理。
君珂的宅子因為長期不住,護衛怠工,晚間黑漆漆的沒有人,那人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