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逼他們走上絕路,可他也不願死。
一腔悲憤翻湧如沸,先燒著了他自己。
底下的情形,誰也不敢看,誰也不能看,那是屍山血海,血肉翻漿,命如草芥,而草芥,染血倒伏在塵埃。
驍騎營殘存的人,早已魂飛魄散,開啟堵住巷子的鐵門的門鎖就逃,卻在離開時再鎖上。
無數還沒被波及的倖存的人,慘叫著撲向鎖死的門戶,拼命拍打著鐵鎖。
“救命!救命!救救我們!”
“開門!開門!”
“開門啊——”
“天啊!”
哭喊上衝雲霄。有人開始絕望地用牙齒咬冰冷的鐵鎖,有人開始往鐵門上端攀爬,踩著下面人的肩膀,這種臨時鐵門上面沒牆,爬出去就有望求生,但鐵門溜滑無可攀援,這些人全是老弱婦孺,哪裡爬得上去?
醜福突然掠了下去。
他渾身顫抖,連身法都控制不住,有點歪斜地落在鐵門外,拔刀,豎劈。
鏗然一響,鐵鎖掉落。
人群幾乎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然而醜福立即發現,開門也不是生路!
巷子太窄,這些本就體弱受傷的人,一下子急於搶出,全部擠在了門口,然後被後面湧來的人衝擊,當即又倒了一輪,連醜福自己,首當其衝人群衝擊,險些也被踩倒,還是戚真思掠過來,一把將他拎上了牆頭。
很多人逃進小巷便捂胸倒下——盟民日常生活清苦,大多營養不良有疾病,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摧殘。幾乎所有的老人都在瞬間死去,不是被炸死,而是驚嚇致死。
場內五六萬人,小半被炸死,更多的人是因為過於擁擠無處奔逃踩踏致死,還有被煙氣活活嗆死,地面上屍體堆成山高,慘叫聲漸漸歸於寂滅,滿地凌亂衣物殘肢斷臂和鮮血,天地都似在漸滅的煙氣裡,陷入永恆的血火。
蒼穹深暗,血腥氣和焦煙凝結成柱,劍般刺入巋然燕京。
帝都震動,深青天色突裂血色濃雲,風從穹窿穿過,呻吟作哭。
醜福被戚真思拽著背對那方向死命的奔跑,兩人彷彿都似要耗盡生命一般狂奔,初冬的風萬刀攢刺,胸膛上彷彿穿入一個個透明窟窿,撕裂般的劇痛,卻又不覺得痛,這一生所有的痛,都留在了身後的血肉屍骨裡。
不知道跑到什麼時候,戚真思驀然一個踉蹌撲倒在地,醜福幾乎也重重砸在她身上,兩人剎那間都昂起頭,對著天邊詭異猙獰的血色濃雲,發出一聲鮮血淋漓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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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朔三十三年十月初九。
京中盟民聚集區發生滅頂爆炸,全燕京最犀利的全部火器,落在了雲雷軍在京所有親屬的頭頂。
這是一場比戰爭還要恐怖的毀滅,就在天下第三大城、鬧市區、居民集中地。
莫名其妙落下的火器、聚集的人群、關死的門戶、狹窄的通道,種種因素,造成了這一本不該發生的災難。
死四萬八千九百一十一,重傷殘廢八千一百七十,後者後來也多半傷重而死。
十三盟老弱婦孺,幾近一夜滅絕。
這場滅絕,給燕京乃至整個大燕,帶來了深遠而無法挽回的戕害。五萬多人的血色死亡,鑄成一柄巨大的血劍,橫鋒劈裂,不僅劈開了多年無戰事的燕京最後的安定,還劈開了十三盟和九蒙貴族唯一的牽制。滄海逐鹿,亂戟並起,神州大地,自此陷入長達十年的亂世動盪之中。
這一夜。
史稱:“燕京絕滅夜”。
天定風流之千尋記 第九十一章 智鬥
醜福背上的雷彈袋子滑出的那一刻,一條街上,一個驍騎軍官正輕佻地抬起向正儀的下巴。君珂暗叫要糟,還沒來得及拉開那軍官,向正儀已經霍然抬頭,眼底怒火一閃。
隨即她一個肘拳便頂上了那個軍官的下巴!
砰然一聲血水四濺,飛出了三顆牙齒,向正儀在那軍官的慘叫聲裡,一巴掌把他的牙齒和他的人一起拍出了三丈外。
君珂嘆氣——這位公主在這種時候反應總是這麼快。
她也來不及思考,立刻拔劍,那軍官砰然落地,一聲大叫,四面計程車兵立即都抬頭看過來。還有很多人奔了過來。
君珂一抬手,披風飛起,將那小乞丐遠遠送了出去,隨即腳跟一磕馬身,便要衝進對方人群。
“轟!”
驀然一聲大響,遠方騰起一團黑雲,翻著血紅的光,耀亮半邊天際,響聲一聲接一聲,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