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過,走出幾步,淡淡回身,似笑非笑,手指對沈榕腹部一指。
“他很幸運。”他微笑,“比我幸運。”
沈榕軟軟癱在地上,多年中宮之主,今朝太皇太后,委落塵埃,無人顧憐。
盛夏的日光,潑辣辣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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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日光,照耀在堯國皇宮明黃的琉璃瓦上。
“慶燕結盟,沈夢沉願以大慶為大燕屬國,撤開定凌關,允許燕軍駐入,兩軍以盟軍二十萬壓上慶燕北線,定凌、諸海二關成犄角之勢,遙對我堯國石界關,南線軍團主將鍾元易請求應戰。”君珂展開一封密報,唇角一抹淡淡冷笑,頭也不回地道,“太陽太烈了,你趕緊歇歇。”
納蘭述手一停,一堆書房侍臣手忙腳亂地捧走已經批好的奏摺,還有一批人汗如雨下在寫節略,七八個人跟不上納蘭述處理政務的速度。
聽見君珂的話,他擱筆,揮揮手命侍臣都出去,才起身走近君珂的書桌,按了按她的肩,笑道:“娘娘不妨一起歇息。”
君珂反手抓住他的手,嗔了他一眼。
納蘭述笑意更深。
三年時光,兩人都沒有大變,君珂眉目間多了幾分女子成熟風韻,卻依舊姿態亭亭,宛然少女氣息,偶爾笑起來,清越明麗,竟然和納蘭述看起來越來越像。
兩年半前,納蘭述手術之後身體有所恢復後,兩人便補辦了盛大而別緻的婚禮,當然,那場典禮官方稱呼叫冊後典禮。那也是明泰帝登基以來最為宏大和特別的一場儀禮,至今堯國朝廷和百姓都在津津樂道。
除了典禮之上有幾件禮物有點煞風景之外,一切都很完美。不過隨之不完美的事情來了,皇后居中宮多年,卻一直無出。
這要換成任何一國皇室,風波事件必然層出不窮,可惜君珂也不是一般皇后,她掌兵權掌朝政,連天語都無法對她再形成任何干涉,還有誰敢囉嗦?
百官焦急,終究無可奈何,卻不知道七寶殿後殿的花叢下,經常埋下一包一包的藥渣。
君珂一直在避孕。
不是不想生納蘭的孩子,而是她不敢懷孕。
她和納蘭的大婚,是在納蘭述堅持之下舉行的,那時手術後不過半年,一場操勞,勞心費力,納蘭述的身體險些又出問題,之後雖成親,卻根本不敢經常有夫妻之實,君珂每日都處在擔憂和恐慌之中,害怕有一天會突然失去他。
這樣的情形下,想懷也懷不了。又過了一年,納蘭述開始恢復,他向來心疼她,身體一有所好轉,就把政事又接了回去,君珂時常和他爭奪,以至於有段時間朝中都在流傳“皇后野心勃勃,公然搶權”之類的流言。
於是君珂剛有點蠢蠢欲動,想要把十八個孩兒計劃納上日程的心思又被打滅了——她能懷孕嗎?宮中無妃,大事小事都需她定奪,再加上朝務,加上練兵,加上對西鄂和羯胡一直以來的軍事控制和政治防範,一大攤子事,如果她懷孕了,納蘭述定然心疼她不要她操持,定然強硬地要把政務給接回去,到時候那身體怎麼能夠支撐?出了問題,她哭都來不及。
術後五年,是個關鍵時期,君珂不敢讓任何意外情況影響到納蘭述的生命,她時常寬慰自己——反正還年輕,女人最佳生育年齡是二十八歲,正好夠熬五年。
柳咬咬倒是曾勸過她,皇室子嗣比天大,有子嗣才得皇位延續,否則萬一納蘭年壽不永,她身後沒有一子半女,以後日子怎麼過?
君珂含笑聽她勸,眼神很寧靜——納蘭若不在,那還有以後麼?
不,她不要搶著生育孩子,急吼吼地要為皇室留種,於她執拗的內心深處,彷彿這樣做,便是放棄了對納蘭長久生存的期望,納蘭會活過五年,會活得長久,會伴她一生,他們會有大把的光陰去生一堆孩子,等幾年算什麼。
還沒有子嗣,納蘭也會弔著一口心勁,更加珍重他自己吧?
君珂覺得一切都可以放在第二位,只要納蘭述先活下去。
此刻她翻著密報,眼神裡淡淡惱火,三年了,她如履薄冰地過日子,眼看納蘭恢復得不錯,沒有擴散現象,想著過了五年之期,真要一切無虞,那時軍備完善,國力恢復,復仇和子嗣,都可以順利提上日程。
不想沈夢沉竟然先下手為強,不惜俯首稱臣於大燕,和大燕合縱連橫對抗堯國!
密報紙張在手中沙沙作響,被君珂惱火地揉來揉去——她就不明白了,沈夢沉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費盡心思佈下那麼一個局奪來了一塊土地做了皇帝,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