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知道講了多久,講得天都黑了。我擔心那些侍衛們追上來,決定要離開。臨走前,我拍著他的肩膀說:‘差點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他解下腰上的那柄鐵劍扔給我,似笑非笑地說:‘埃及人,這個給你,上面有我的名字。’雖然天色昏暗,我看不清鐵劍上的字,卻能感到這劍並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我做了個鬼臉:‘嘿,你這小子,怎麼會有這樣珍貴的東西?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偷來的?’他笑了:‘不錯,就是偷來的。’我也笑了,取下手指上的黃金戒指扔了過去:‘這個給你。這上面也有我的名字。’這一次,他開始嘲笑我了:‘現在,我倒要問問你,你這東西是不是偷來的?’”
“啊!那他就究竟是誰?”她不由越來越好奇了。
“他麼?”邁瑞拉王摸了摸她的頭髮,“後來,我拿著那把劍仔細端詳,看見劍鞘上刻著一位威風凜凜的神站在馬背上,這是赫梯人的王者守護神皮爾瓦。我這才發現,上面還有一行很小的字:皮爾瓦神所庇護的哈魯瓦杜裡。我一下明白了,原來和我打架的那個小子,竟然是赫梯的王室成員。”
“啊!哈魯瓦杜裡!他不是現在的赫梯國王嗎?”赫拉迪蒂不禁驚訝地叫出聲來。“對,就是他。當年他和我的年紀差不多大,也都是個半大孩子。可聽聽現在赫梯人是怎麼講他的,說他像露爪的獅子一樣勢不可擋,說他向哈西什城傾瀉泥土,掠走該城的財物將哈圖薩斯填滿。”
“那他知不知道父親您是誰?”“他麼?”邁瑞拉王大笑起來,“要知道,我那戒指上刻的可是何露斯神啊。”
“是啊,埃及的王權守護者——鷹頭神何露斯,赫梯的神怎比得上它的法力與威名。”一抹驕傲的笑容立即出現在赫拉迪蒂嘴唇上,她輕撫著那柄鐵劍,卻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赫梯那精湛無比的冶煉技術。繼而,她興高采烈地將鐵劍系在腰上:“父親,您送了我如此珍貴的禮物,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作為女孩,你不喜歡珠寶華服,得到把劍卻這麼開心。”邁瑞拉王看著她那興奮的模樣,不禁溫和一笑。
她微笑著將拉住父親的手,清脆的聲音裡滿是自信和傲氣:“父親,替您開疆擴土的是寶劍良馬,可不是那些珠寶華服。要知道,只要擁有戰無不勝的軍隊,就會擁有超過任何寶貝的價值。”
“是嗎?”聽到女兒的這番話後,邁瑞拉王的眼睛裡不由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接著,他彷彿想起了什麼,笑著說:“對了,下個月的西得節 上,薩伊斯將會主持節日儀式。”
“薩伊斯哥哥嗎?”赫拉迪蒂不禁燦然一笑,“當他站在瑪爾卡塔的神殿上時,不知道會有多帥。”
記憶的暗影(1)
看完關於西得節的安排事項後,夜已深沉,房間裡的薩伊斯合上手頭的紙莎草紙,閉上了略帶疲憊的眼睛。
主持西得節儀式的人一直都是在位的法老,而這次父親卻讓他來主持,顯而易見是想在民眾面前樹立儲君的聲望和威信。想到這裡,薩伊斯不禁笑了起來。父親,您難道真的認為,我將來會是優秀的君王麼……
他沉默片刻後,慢慢放下了手裡的東西,離開了房間。
失去了太陽神光輝的華麗宮室,在漆黑夜幕的籠罩下宛如一隻受傷的離群野獸,不斷髮出寂寞不安的沉重呼吸。他也如同那隻孤單的小獸一樣,避開了所有值夜的侍衛,避開一切明亮的光芒,在宮殿深處狂亂而茫然地奔跑著,甚至連汗水溼透了衣衫也沒有察覺。
一陣清新的河風忽然撲面而來,好像要阻攔他的去路。氣喘吁吁的薩伊斯猛然收住了腳步。
原來,他無意間來到了臨近尼羅河的臺階附近,夜晚那靜謐深邃的河水正沉默不語地將他打量。
他短短地凝視了一下河水,突然飛快扯下身上的衣物,迅速跳進了河裡。
清涼水波宛如一隻溫柔寧靜的手,立即包裹住了他年輕的身體。薩伊斯深吸一口氣,就像一條魚兒般自由自在地在河裡四處暢遊著,直到游到幾近天明,才依依不捨地走上岸來。
黎明的曙光剛照亮了埃及大地,王宮議政廳裡就集聚了底比斯的高層官員,掌管行政的是上埃及的維西爾霍特普,他出身世襲貴族,為人非常老成穩重。掌管軍權的是哈門德斯將軍,十二年前曾隨同法老一起南征庫施,立下不少汗馬功勞。
而在阿蒙神第一先知這一職位空缺的情況下,大祭司塔阿就成了把持神權者。他出身位高權重的祭司家族,是個面目陰冷的中年人,卡納克的祭司集團對他極其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