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和她說話,三句話裡有兩句都在走神。
哼……肯定是在想那個南溪玉!不就是長的好看了點,面板嫩滑了些,會暖床了些,可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好,一點該有的儀態都沒有。哪家公子會像他這般,不僅一口氣能吃上兩碗米飯,連嘴邊沾了醬汁也不知道擦乾淨,還要姐姐親自幫他弄。
就算當年棠兒哥哥還在的時候,姐姐也沒有如此忽略過他,現在卻變的這麼陌生,這麼徹底。澹臺思凡腳下的步子漸漸慢了,要是姐姐真的喜歡南溪玉,會不會,再也不理他了?
和幾位大人從沁雲居出來,封子儀就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從眼前搖晃著走過,下意識地喚了一聲:“小凡。”澹臺思凡轉過頭,一臉恍惚的神色,待看清是她,立刻委屈地撲上來:“封姐姐!”
封子儀瞧著澹臺思凡一臉的淚,也有些吃驚。剛想問出緣由,就看到一臉尷尬的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澹臺於磬,心下了然。皺了皺眉:“你把他弄哭了?”
澹臺於磬猛搖扇子,神色尷尬:“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見我時哭,見了我更哭,我也是很無奈的。”
“狡辯,哪次不是你做的過了,小凡又不是無理取鬧的孩子。”封子儀介面,安撫了一下縮在她懷中抽泣的澹臺思凡,抬頭又道:“到底怎麼回事?”
澹臺思凡扯著他的衣襟,細聲細氣地說:“封姐姐,和她沒關係的,是我自己不懂事。”
封子儀冷哼了一聲,心道十有八九和她有關係。從以前就是如此,長了一張欺騙人的臉,個性卻惡劣至極,讀書的時候就常常把男孩子弄哭。後來有了才名,知道要文質彬彬溫雅如玉,就整天穿著一身白衣,拿著一把破扇子招搖過市。就她那副樣子,竟然也受到不少無知男兒的傾慕。最可惡的是,每次遇到醜的,就謊稱肚子疼,一概扔給她應付。
當年被街口賣豬肉老張家的胖公子纏上,是封子儀一生最不堪回首的記憶。
無奈她飽讀詩書,詩書卻沒告訴她,該怎麼逃開一個男人瘋狂的追趕。外受壓迫,內裡煎熬,一日,望著張公子那張胖乎乎又塗滿胭脂的圓臉,她終於承受不住,倒下了。恍恍惚惚病了七八日,那張公子見她眼神渙散,氣若游絲,擔心跟著她會守活寡,終於忍痛放棄,淚奔而去……
後來澹臺於磬和一眾朋友踏青歸來,見她瘦的還剩一把骨頭,驚奇道:“張公子家是賣豬肉的,怎麼把你餓成這樣?”當時就把她氣得血噴三尺,要不是代替她去和張公子見面,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可惡澹臺於磬還頗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答應以後幾天多分點菜給她,晚飯的包子也不搶她的餡吃了。她懨懨地躺著,說不出話。病著的時候,竟然連這樣的話,也無端生出些感動來……
“封大人……”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封子儀一驚,漸漸回過味,怎麼突然想起這麼久之前的事來。那些日子,早已經離她們很遙遠,幾乎看不清模樣了。她看向劉侍郎,卻見她神色古怪,不由得皺眉:“怎麼了?”
劉侍郎一噎,目光在封子儀、澹臺於磬、澹臺思凡三人之間移動,這情形,怎麼瞧怎麼詭異,又不知如何開口,額上不禁滲出泠泠冷汗。那邊澹臺於磬突然開口:“小凡,封大人她們還有事要忙,你快過來。”
澹臺思凡微嘟著嘴,不情不願地走到她身邊。澹臺於磬看出氣氛不對,簡簡單單告了辭,拉了澹臺思凡就走。也不知今日這一出,會引出個什麼來?走的雖急,但澹臺於磬沒有錯過封子儀微深含著深思的目光,也有些感嘆,剛才的對話……她們已經很多年沒這樣說過話了,自然的,不帶一絲客套和試探。自從那件事過後,真的已經很久,很久。
摸摸澹臺思凡的頭,見他有些抗拒地掙扎了下,擺出一副氣呼呼的臉,眼角餘光卻偷偷落在她的臉上,強撐著又有些心虛的模樣。澹臺於磬笑了,從袖口裡變出一個瑪瑙手串,套在澹臺思凡光潔的手臂上。
“喜不喜歡?”
“嗯。”澹臺思凡翻來覆去地看,有些著迷,有些欣喜。末了又有些憂傷,大概姐姐成親後,就再也不會送他禮物了。他不是故意胡鬧的,澹臺於磬過去的事,他隱隱約約知道一點。擔心的同時,也希望她能幸福。
“姐姐,成親後,也回家來看看吧。爹爹他……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好。”
“不許騙我!”
“是真的。”
澹臺於磬的聲音很溫柔。聽在耳裡,澹臺思凡卻無端的想要流淚。
這樣,就足夠了。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