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庵主看向雨殺的目光依舊沉靜淡漠,默然半晌,道:“貧尼這裡原本是不接待外客的,不過夜深露重,貧尼也不能將客人推拒門外,罷了,就請幾位到庵中暫住一夜吧。”
說罷,那女尼雙手合十,略略頷首,輕唸佛號,轉身領著三人向內走去。
風殺只聽了這幾句話便知道雨殺和這無色庵主竟是認識地,心中生出怒意,雨殺怎麼原先不說清楚,可是此刻她也知道不能放肆,只能壓著怒火跟著雨殺向內走去,這座尼庵並不大,只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院落,正房闢做佛堂,東側是兩間雲房,西側是一間廂房和香積廚,院子中間則開著一個小小的菜園,旁邊還有一眼古井,在昏暗的夜色下只能隱隱看清一個輪廓。
無色庵主將西側的廂房開啟,進去點燃了桌上的油燈,淡淡道:“居施主兩位今夜就在這裡休息吧,廚下有米麵和菜,可以自行取用。”
雨殺連聲道謝,風殺心中卻有些梗刺,所以只是匆匆一禮,鄭重其事地囑咐了雨殺半天,才依依不捨地隨著無色庵主走向對面的雲房。
側地兩間雲房,北面地那間房門半闔,昏暗的燈光從房內透了出來,暗影綽綽,風殺暗中瞧去,卻是隻看見一張木桌,上面放著攤開地經卷。跟著無色庵主走進旁邊另一間雲房,等到油燈點燃之後,風殺心中卻是一動,只見這間雲房和方才那間無色庵主自己居住的樸素雲房完全不同。
床上的被褥紗帳雖然只是尋常布料所制,但是針腳細密,手工精緻,一見便是良工精製,一個白木書架上面擺著些詩詞歌賦的書卷,旁邊的彩繪花缸之內裝滿了長長短短的書畫卷軸,窗下的酸枝木書案上放著文房四寶,皆是難得的精品,這間雲房倒像是一個蘭心惠質的小姐的閨房,別說這荒涼簡陋的尼庵,就是尋常中等人家,也未必能有這樣一間雅緻的閨房。
風殺越發生出疑心,但是原本就心計深沉,早已看出這無色庵主行止不凡。覺有些蹊蹺,但此刻也只能暗暗留心,畢竟他還是相信雨殺不會出賣自己的。畢竟這裡是魔教的老窩,大家來這裡的目的都不懷好意。如果被魔教的人知道了,自己一行人的任務之後,任何一個人都別想活著離開這個龍潭虎穴。因此對雨殺的作為有些疑惑和不滿,卻也沒有開口說什麼。大家都是做些私下買賣的殺手,對於彼此的身份知道的太清楚,不但無法讓彼此交心,反而容易成為一對不死不休的仇人。
這些廚下的瑣事,雨殺不過是一知半解,畢竟他是個殺人強國殺雞的殺手。還是風殺雖然平日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做什麼都聰明靈巧,在雨殺指點下不過片刻就應付自如。燒了足夠的熱水備用之外,又煮了些清粥小菜,直忙了小半個時辰,才捧了托盤走向廂房。
剛走進昏暗的廂房,風殺便看見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正含笑望著自己。
此刻無色庵主並未就寢,端坐在桌前,正執筆急書,雖然看不到內容,但是隻見她握筆的姿勢,便覺得她手下必然是落筆如雲煙。此刻無色庵主已經摘下了圓帽,露出一頭已呈深灰色的秀髮披落雙肩。
她原本是個帶髮修行的女尼,但是隻看她如同山川起伏的清麗輪廓,便令人覺得這空洞的雲房彷彿變成了世外仙境一般。
雨殺走進雲房,只是匆匆望了那女尼一眼,便不敢多看,俯身拜倒道:“弟子冒昧前來,請師太恕罪。
第257章 … ~殺手(四)~
無色庵主也不言語,只是繼續寫字,雨殺也不敢抬頭偷看,只是聽著紙張偶然移動的輕響,苦苦思索著如何求得寬恕,不知跪了多久,膝蓋已經又酸又麻,耳邊才傳來淡漠的聲音道:“起來吧,過來看看貧尼這幅字寫得可好?”
雨殺連忙站起身來,移步上前,只見那粗木方桌上面卻放著品質極佳的紙墨,雪白的宣紙上面盡是行雲流水一般的字跡,只是自己卻是一個都不認得,但是放眼看去,卻只覺得那一個個古怪的字輕重緩急無不適當,竟如流水一般直入心底。
看著看著,便覺今日以來對任務的畏懼不知不覺間已經消失無蹤。雨殺只覺心中波平如鏡,忍不住懇請道:“弟子雖然不認得上面的字,但是看了之後卻覺得心神一暢,求師太將這幅字賜給弟子吧。”
無色庵主淡淡一笑,眼中掠過一縷惆悵,道:“也好,這幅字就給了你,貧尼明日就要離開此地,想必今後也沒有什麼機會見面了,這幅字就當作一個紀念,你以後也不用到這裡來了。”
他原本不過是個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孤兒,親戚雖然並沒有對他酷待,可是也沒有多少溫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