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李岱聞言只然是皺眉,問道:“到底什麼事?怎麼如此穩不住架兒?!”
想來畢竟親生骨肉,無論有何芥蒂,對自己兒子到底有多大本事,倒是知曉的。並能令已是銀鈴位的李瑾辰也說是大事的,到底能是何呢?!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這幫子百姓,想來所謂的大事不過是你偷了我家一隻雞,我佔了你家一尺宅基地,多說是遇到狐仙黃仙,別說李瑾辰了,便是僅修到銅鈴位的、只打了一個照面的半大孩子,也可以解決這些小問題,怎的就到了連李瑾辰都搞不定的地步?
而正尋思,便聽得李瑾辰道:“回稟師父,瑾辰說不清楚,不如,不如您親自出去看看?”
話到後來便越發的怯生生,而頭也低垂著,李瑾辰雙手緊張地抓住兩側衣角,顯然極怕自己的親爹師父。
李岱就冷了臉,將要發怒,我忙不迭插嘴道:“老祖美,咳咳,師父。瑾辰年紀還小,不似我這般臉皮厚,您還是別發怒嚇到孩子。不如這樣,我與他先行去看下,如果實在擺不平,咱再議?”
其實就是想打個圓場,我也看出幾分了,這李岱與李瑾辰恐怕真沒啥實質上的深仇大怨;至於兩人為何弄到今個地步,恐怕與李岱望子成龍太過心切難脫關係。
望子成龍本不算壞事,但因此沒來由的對人家兇卻是真真不好了。人家孩子也是人麼,也會有自己獨立的思想,也會有感受,怎能就這般呼來喝去?日子長了,便是個猴精兒的也要被嚇唬傻了。
想來李岱與李瑾辰的相處模式造成了越希望越失望,越失望越希望的惡性迴圈。
而說來說去,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是良策。李瑾辰這孩子不錯,我也是真真有心幫他,何況我也有私心。因這些日子只在玄空洞待著,實在憋得發慌;當時我就尋思著,管它天大的事呢,我先借機出去;若成事自然是好,若不成也沒損失,於是便搶著打了圓場。
但李瑾辰顯然未料到我會這樣幫他,竟只偷眼瞄我,並朝我抿唇露一絲笑意。而李岱就猶豫片刻,皺眉道:“你在玄空洞修行的日子也不短了,倒的確應該出去練練手;只是天劫將近,為師雖能算出你我將共歷一場天劫,卻不知這場天劫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到來,為師只怕——”
“只是去探探村民口風,不會出事的。更何況瑾辰平日都是面對一幫小師弟,不懂得與人交涉,我怕那些村民誆他呢!”
李岱神色便有些動搖,垂首沉思良久,方一擺手,道:“快去快回。”
似得了特赦一般,我差點跳起來,便匆忙扯著仍呆立的李瑾辰開溜,生怕李岱後悔。而一鼓作氣出了玄空洞,乍一見到天光,我差點沒當場哭出來。
深呼吸一回,卻是空氣中也泛著一絲甜香,果然誠如裴少玉那廝所言,是人就要常常接接地氣兒。
而這一路上李瑾辰也為我解開了連日來纏繞我心頭的、李岱為何對我這般好的心結。
說起來,自打陸少卿的事後,我便對人多了一層警惕,總覺沒有誰應該對你好;可李岱偏偏是個例外,竟令我將將建立起來的警惕心日益動搖。
好在李瑾辰如實說出一切,只是這位也是個不靠譜的,明知道他親爹師父要收我為徒,還有心將衣缽傳給我,居然還為我說媒,難不成找個後母當掌門真的很特立獨行?!
正出神,就覺出有人正戳我腰眼,側目一瞧,卻是李瑾辰正悄悄提醒我,此時可不是我發呆的時候,我卻有重任在肩呢。
於是就清清嗓子,道:“都先起來吧。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就見一個領頭模樣的人便狐疑打量我,問李瑾辰:“這位可是小師父的師父?我們真的有天大的事,勞駕小師父還是請您師父親自來瞧一眼吧。”
我還未發作,李瑾辰已經不樂意了,好在這位修養還不錯,竟只是沉了臉,手一指我,一字一句介紹道:“這位是太乙山太乙觀的掌門大師姐,也是天樞星君,是自九重天下凡解民間疾苦的神仙。”
得,把我架得也太高了吧!我只怕架得高摔得狠啊!
就傻兮兮笑,道:“誇張了誇張了,其實我不是什麼神仙。不過鄉親們有何事,還是可以與我說的,我會盡量幫大家。這地上涼,大夥還是先起來吧。”
“不,神仙不答應救我們我們就不起來。”
“果然不愧是神仙啊!心懷大慈悲啊!”
“神仙,求求您救救我家狗蛋吧!”
“對對,還有我家麻子。”
“還有我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