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夢呢?便是如今這樣痴戀著何時才是個頭?!有一日陸少卿也會對我笑吧?也會牽我手吧?!即便不能,便是遠遠地瞧一眼也是好的吧?!
於是心中就鬱郁,徒然地繞靈山底兒走幾圈,夜色便更濃,但回首,卻能遠遠地瞧著個淡青影兒,那影兒寬肩細腰的倒也養眼,而那人也不近前,只是一路跟著,見我瞧,就隨手扯一片葉,或裝作抬頭望星望月。
但靈山底很少能瞧著星月麼!
“你跟著我做什麼?”,我惱他夜裡不睡,卻來盯住我。
“誰說我跟著你?這裡是靈山吧?”。
“自然呢!”。
“那就對了!這裡是靈山,而我是靈山上的,怎麼就不能在這裡走?我也許只是吃撐了要走動走動!也許只是今夜星月美好,我要賞月觀星”。
“哪來的星月?!這裡是靈山山腹了!沒得星月!”。
“怎麼沒有?”,言畢他就凝神瞧著我,惶惶然晃晃然我會以為自己真的便是誰的星月了。
“花錦繡,聽我講個故事唄?”,他會遙遙地將手擴在嘴旁,裝模作樣地喊一嗓子。
“不聽!你又不是說書人,哪來的好摺子?哪有好故事?!便是又捉弄我,使著法的戲耍我是個痴兒了!”。
“這次真的是個好故事”,他一雙眼亮晶晶似夜裡蒼穹的星。而那時就會有微風悠悠盪盪的帶來遠方風吹葉響音兒,而裴少玉的音也在其中,卻乘了風做的船,令人再也難拒絕了。
必然是個好故事!我嘴上說不聽,但漫漫長夜如何捱?只求著就這樣到了天明,待到天明便是新一天,陸少卿就又可下山打水,而我便又可為他設定障礙。
裴少玉平日最喜耍嘴,既然有心哄人,必然舌燦蓮花的,那個個故事便陪著我渡過許多為陸少卿傷情傷心的夜,可故事聽到最後,內裡那些至情至性之人,卻終求不得的!
“還說是好故事!最後都死了!白騙了我好多眼淚麼!”。
他就凝神眺望著某一處,悠悠地言道:“這三界六道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又何來皆大歡喜!但真的愛過就不算不圓滿”。
“花錦繡,再聽我最後一個故事吧?!”,裴少玉的音兒是一隻手,生生將我思緒扯回。將過去那些已流逝如今卻又在眼前的光景重又推走,我眼前模糊得厲害,就隨手抹一把,去瞧他。
卻見他用那雙已不可見的眼環視一週,應是瞧著每個人吧?而後就緩緩開口:“相信各位此刻心中都有一萬個疑問了?!閻立青,你可想知道我為何叫你娘?”。
“當然當然啊!你快說!”,閻立青一把抓上他臂,那樣用力,便是連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但裴少玉卻又轉頭,再開口:“敖廣,想知道當年閻立青產下的嬰孩到底是不是你親子?想知道這麼多年你到底白不白付出感情?”。
“是!我想知道!”,東海龍君真成了一隻蟲,頭垂得低低的,便是連一向如洪鐘的音都壓低了許多。
裴少玉又笑,這次卻是大笑了!只是那笑中似含著無限悽苦,無限諷刺了!
“你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敖廣,這次東海求雨本就是局中局,你利用了我們,但我也利用了你!咱們之間談不上誰算計了誰,誰又欠誰!我只問你,龍九寢宮的火是你放的吧?!”。
“這——”,東海龍君並未直說,但那目光閃爍,便是承認了麼!
“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是要給靈山潑汙水,想借著靈山的手除掉心頭大患”。
“怎的能?!他是瘋了吧?竟殺了親子?!天下間哪有骨肉相殘的事?又有誰忍心下手?!”,這倒是出乎我意料了!當下便瞧陸少卿,但陸少卿只是眉間愁雲慘淡,一張口卻閉得嚴嚴的,似打定主意不開口了!
“裴少玉,你何時有這猜測?怎的早不說?!”,我仍不信,只覺心中有團亂線,千絲萬縷的扯不出頭緒,其中該有無數疑問在啊!
而陸少卿卻上前,長久地凝視著那廝,而後方長嘆聲,自懷中取出個小瓷瓶,開啟來便有清香撲鼻。
將內裡丹丸倒出一粒,強塞進裴少玉的口,卻不說話。
但我卻是知曉的,那是救命丹丸,曾愣是將肉身凡胎的死人救活,只是不知如今對修仙之體可管用?
“的確沒人忍心殺害親子,但如果不是親子呢?!花錦繡,從前我沒什麼事瞞著你!只是眼下有個大秘密,我卻瞞了你一路”那廝挑了挑眉,又道,“其實此次來九幽前師父就知曉一切,只是,這就是他所謂的成仙歷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