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這方的變故,終不再神識境,此時正奔過來,而陸少卿奔的又急又快,後來那奔就變成了飛,我從未瞧見陸少卿這般動容呢!
“為何毀了仙眼?!”,陸少卿終停了步,彎下/身子,一張臉上皆是說不清情緒。
東海龍君只是袖手,而九幽公主似有話要說,偏嘴動了幾動又將話嚥了回去。我眼前都是霧,看不清別個,只是一個勁問裴少玉:“眼流血就瞎了麼!為何要弄瞎麼!空空老頭要氣死麼!這一路有多少危險你都無事,如今一切皆好了,怎的又弄瞎眼?方才打著又沒事,如今停戰了又弄瞎它們!這麼流血,有沒有帕子擦?!便是拿塊帕子麼!我幫你擦眼!”。
可沒有帕子!
於是我將羅裙一角扯開,就去擦他眼中流出的血水,只要擦盡那血水他的眼便會好吧?!可為何這血怎的也流不盡?竟成了靈山腳那條河了!
一雙手汗津津地抓住我拿帕子的手,那廝道:“別費勁!我修的是仙眼,何況就算我不把眼睛給你一具屍體留著也沒用!如今我所剩時間不多,只有兩件事要和你交代!”。
“你別動!再擦便不流血了!只要不流血就不會死麼!你死了我與誰鬥嘴去?!”。
“第一件——好好活著!”。
“先管你自己!為何要弄死自己麼?!為何要弄死自己麼?!”。
手上的力氣加了加,那廝又勾嘴角,言語卻是緩慢得如將死之人了:“第二件——好好活著!”。
“都好好活著呀!靈山的每個都要好好活著麼!你,陸少卿,雲少海,花邵芳,楚少琴,方少墨,便是連失蹤了的葉少鋒也該好好活著!當初三個來九幽便要三個回去!不不,是五個回去!便是連東海龍君,有多少錯也不用我們制裁呢!怎的能少了人掉了隊呢!”。
“你不要傷心!也別內疚!我不是因為要把眼給你才弄死自己!其實這件事從開始就註定了結局!我必須死!”。
裴少玉抬手去觸我臉頰,急喘了下便笑:“這張臉生得太醜!有點不配我的眼哦!”,“大師兄你附耳過來,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告訴師父”。
“少玉”,這一聲少玉喚得肝腸寸斷,我知他們自小一同長大,自然感情無比深厚,而陸少卿就附耳過去,只見著那雙眉間困籠著一團愁雲,良久他方長嘆聲,幽幽道:“竟是如此!只是你也命不該絕!”。
我心中糊塗,卻見裴少玉望向那九幽公主閻立青,只是如今那雙眼不可見,便是望,也只有黑吧!
“你可想見你的兒?”,裴少玉就問。
閻立青便點頭。
裴少玉那廝又笑,笑了笑便緩緩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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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娘喚的眾人皆成了石,呆愣愣地立著,你瞧我我瞧你,摸不透其中緣由。
而他便氣息不接了,似隨時都會斷線的紙鳶,只怕一個不留神,便要從此天高地遠不可見了!
“你叫我什麼?叫我什麼?!”,閻立青面目猙獰,似惡鬼!但那惡鬼也是被人生生奪去至愛又送還的鬼!頭面上有汗下來,便是連語調都顫巍巍,她面上乍驚乍喜,細瞧,卻不知是驚是喜了!
“裴少玉,說什麼痴話?這三界六道哪有那麼多笑話?你本也不是笑話麼!何況便是要死了也不能亂認娘!你難不成不知她的兒是哪個?!”。
我胸膛裡有口氣悶悶的憋著,而喉嚨口就有話要蹦出來!誰不知那九幽公主閻立青的兒是龍九!裴少玉那廝倒真真糊塗了!
誰知他竟笑!笑著笑著氣便更不夠喘,而眼角臉面上的血已乾了,其中也無新血流出。我以為如今該是有救的,但他卻說:“想聽故事麼?”。
我常聽故事。
在靈山腳的時候,每每因陸少卿少瞧了我一眼或對我冷淡了一點,我都會躲在那株老榆樹下,將它的葉子數上幾數,而裴少玉便會不合時宜的出現,摘一片葉,吹一隻曲兒。那曲兒有時是高山流水,有時卻是小河潺潺,有時如滾雷響,有時如春風拂柳,我嫌棄他吵,又沒個眼力見兒,便惱惱地將葉片一股腦擲到他身,而他只是笑。
笑著笑著就收了曲兒,問我:“誰又惹了你?!”。
“沒人惹我麼!”。
“是他吧!”。
“他是哪個?!”。
“你想的是誰就是誰!”,然後就嘆口氣,說:“痴兒,你可真是沒愧對這名兒”。
我將他攆走時就會想一番,是否我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