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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寸柔腸,盈盈粉淚。
三夜頻夢君,情親見君意。
平黎公主日夜倚窗盼望,黃花消瘦,紅袖斷腸,只換了那淙淙的流水愁。
她輕攏慢捻那塵埃滿目的琵琶,幽幽遐邇的曲聲如山澗之清泉、松巖之霞月般婉轉動人,天籟般的旋律參差錯落地緩緩瀉下,又被彈回那空蕩寂靜的福壽宮。
這一曲直教人肝腸寸斷、難以言說。
公主日日撫琴,那份哀怨已化作縷縷青煙衝出碧霄,剩下的是澄明的清遠,空虛的盪滌。
歌罷,鳶蕊早已淚溼翠衫。
“公主,要是皇上知道你竟然活得如此……痛苦,他一定會答應你……”
鳶蕊紅淚滿面,哽咽不已。
“你不會懂。皇帝哥哥不會同意的。如果我不是瘋子,那韓閩之城的金韓王一定不會放過我。他傭兵上萬,若是不順從他意,怕是難免會造反?我只能一輩子只做個瘋瘋癲癲的人了!”
平黎公主依依不捨收起那把雕撰著蘭花雪梅的琵琶,拭去一抹香淚,仍然垂瞼嘆愁。
“要不我去找玉妃娘娘幫你一把。我聽說皇上對玉妃娘娘回心轉意了。”
鳶蕊抹了抹自己的玉頰,鬼精靈一般地又想出了一個點子。
“玉妃娘娘?我覺得很虧欠她。為了我的事,她一直以來受了不少冤屈。現在不忍心再讓她煩心?”
平黎公主輕言相誡,不願意再給玉妃惹出事端。
可鳶蕊哪裡顧得上平黎公主的肺腑之言,定以為一番客套之說,掣著粉裙一溜煙跑出了福壽宮。
“漁舟逐水愛山春,兩岸桃花夾去津。
坐看紅樹不知遠,行盡青溪忽視人。
山口潛行始隈隩,山開曠望旋平陸。
這一首王維的《桃源行》寫得真是唯巧唯妙,本宮心情大好,仿若這詩中之意。更有那者,忽如一夜春風來,蘇妃搖身變鳳凰。哈哈……”
蘇貴妃那皓雪般的手腕上那紫陽玉鐲也被她爽朗不羈的笑聲抖了三抖。
☆、焉知非福
“貴妃娘娘洪福齊天,天意如此啊!奴婢要恭祝娘娘順順利利登上鳳座。”
斐媛也趁機奉承拍馬,增添貴妃的幾分喜氣。
蘇貴妃一直以為那個玉妃就是山重水複,而自己已經柳暗花明。
這幾日,蘇貴妃精神矍鑠,在後宮中耀武揚威,威懾他妃。
玉清宮。
這裡仍然是一泓悽清的山谷深泉,似乎無人問津。
而皇上受到太醫斟酌吩咐,這幾日暫時休息靜養殿,以防後宮病源染身。
鳶蕊卻像只偶爾翱翔而過的飛鳥,在此歇腳停棲。
“娘娘,外面是公主的丫鬟。”
敏如眼尖耳明,很快看到鳶蕊的細瘦窈窕的身影。
玉妃仍貼著瘡疤,一針一線做著女紅。
“鳶蕊給娘娘跪安。奴婢懇求娘娘能幫幫公主解除相思之苦。”
看到小臉喘得通紅的鳶蕊,玉妃心生憐憫,趕緊扶起了她。
“我早已知道這件事。皇上遲遲不肯封賞江隱覺,必定恨意未解。這幾日皇上還在氣頭上,等怒火煙消雲散,我再勸勸他。不過不知道皇上還會不會領了我這醜妃的情?”
鳶蕊抬頭一瞥,為玉妃突然顯現的一道紅彤的刀疤嚇得捂住了櫻唇。
鳶蕊支支吾吾、痛心不已地問道:“娘娘,你這……傷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這是我不小心劃傷的。鳶蕊,我受傷的事千萬別告訴公主,免得她操心。你先回去吧!公主的事情,我自會想辦法。”
鳶蕊內心霧靄重重,知道宮中殘忍之事何其多,怕玉妃必定受她人脅迫傷害。
但見敏如也愁煙滿面卻一聲不吭,也只得跪安回去。
不出幾日,冊封大典如期而至。
一時間夢韋宮上上下下丫鬟太監忙得不可開交。
蘇貴妃喜色大增,粉妝玉琢,點點胭脂如虹,嫋嫋香韻縈身。
只不過臉上卻多了幾處斑斑點點。
“斐媛,這個怎麼回事?”
蘇貴妃看到臉上抹不去的瑕疵,顏色大變,拼命地擦拭著,結果仍然無濟於事。
斐媛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怕蘇貴妃一旦生氣將會醜相畢露,到時候群臣對她的樣貌議論非非而錯失皇后之座。
於是心思細膩的斐媛勸慰道,也許是什麼吃壞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