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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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塵世外如何動盪混亂,完全影響不到七佛山谷底的寧靜安然。
第三日清晨的時候,韋墨焰身上的麻木感已經盡數消除,背上並不算深的傷口雖然沒有包紮卻也都漸漸癒合,只餘肩頭一道傷較為嚴重,所幸也止了血並無危險。對他來說目前最大的問題是心脈受損,稍一動用內力便會疼痛難忍,便是不用,力氣也只能使出三成不到。
確定性命無憂後夏傾鸞終於鬆了口氣,這幾日她晝夜不眠緊守著韋墨焰,一經放鬆疲憊頓起,也不知什麼時候竟靠坐一旁沉沉睡去。
醒來時,正枕在他肩頭。
沒什麼牴觸,似乎早已習慣他突然出現在身邊。
“能動了?”掀開披在他背上的衣衫,可見正在逐漸癒合的傷口。
“傷口不深,不過一時氣息不順罷了。”韋墨焰活動了下手腕並試著調息,雖然比之前要好上不少,可仍舊難以呼叫內力,“再過兩日應該能走動。”
能走到哪裡去呢?壁立萬仞的深谷經過千萬年雕刻,也許除了頭頂一線天色外再無出路。
低頭看著地上篝火燃盡的痕跡,意外地平靜。原來那些仇恨並非不可放手,原來和他之間還可以如從前一般,許多話不必說出口,能如往昔守在彼此身後並肩天涯足矣。
“傾鸞。”他忽然道,“現在你相信我了麼?”
捨棄天下江山與一族之仇,罔顧性命只為證明自己,如何還能不信?兩個人苦苦求證的就是這個答案而已。
生死一線面前,曾經的隔閡、猶豫、動搖都變得虛無,將死之人,何必還在意那麼多?
夏傾鸞重又倚在他肩上。
一直貪眷他懷中肩頭的溫熱踏實,卻每每顧及其他冰冷離去,那本應該是她僅存的歸宿,卻一直不敢接觸、不敢靠近,只有這時才能安心依靠。
澄澈的眼中淡漠糅合著細細黯然:“你我若只是常人,拋卻恩怨、袖手天涯自是最怡然不過,可我有肩上不得忘卻的家仇,你亦有破月閣與一統武林的重任,行在江湖太多身不由己,人心向背,誰敢妄下斷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
古老而現實的回答。
儘管沒有得到任何許諾,如此回答也足以讓韋墨焰放了心。至少她不在抗拒他的所有,能如此相依相偎談幾句浮生未歇。
“那就一起死在這裡好了。”清淨的聲音波瀾不驚,好像只是在說十分平常的事情。
不能同生,但必同死。能與所愛之人悄無聲息埋葬如此平和的山色之下,倒也不負曾經誓言,終了亦足。
攬住肩頭靜默的女子,紛紛擾擾的前半生再無半點懷戀,那些殺戮鬥爭全部轟然遠去,敵不過此刻萬籟俱寂的遺世寧和。誰能想到睥睨天下的破月閣閣主與懷揣驚世天機的孤女最終結局,竟要在遠離塵囂的谷底相依相偎,坐化枯骨。
“我曾答應過在一切塵埃落定後,陪你去看蘭陵花開成雪,東胡天地蒼茫,從此袖手不問人間,看來卻是做不到了。”一聲長嘆後半調苦笑,他忽然想起承諾過的許多事情都未辦到,沒有替她報仇,沒有以江山為媒給她個名分,更遑論一世安好無憂。能給的,只有生死相守而已。
儘管他明白,那些於她而言都不過海市蜃樓。
“功名利祿,愛恨嗔痴,一場浮雲事。”在夏傾鸞眼中,一切都淡化了。
“就算是浮雲也好,終究什麼都許不了你。”
他不是個看中身外俗物的人,怎麼偏要糾結於此?夏傾鸞不解抬頭,側目正見他幽深止水的雙眸,堅定,且那眼中只映出她一人。
笑容依舊溫柔寧靜,唯獨屬於她的笑容。
“我只想讓世人知道,為你,我願傾天下負江山,不惜所有。”
第三十九章 龍鳳相攜歸血雨
有些峰迴路轉不一定令人歡欣,有些柳暗花明也未必帶來喜悅。
如果可能,夏傾鸞更希望時間永恆停滯在幽靜深谷中,不必太久,到她和他一起死去足矣。
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如此,或許那些誓言約定尚有實現的可能。
七佛山谷底與外界連通只有一條縫隙,雖然只有短短三步長卻狹窄到僅容得下總角小兒堪堪擠過,若不是紫袖命人用火藥炸開,即便破月閣中所有功夫高強的人都來救援也無濟於事。
沿著狹長的溪流,很快他們就見到了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