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只聽得風動腳步,鬼和尚卻風風火火闖了進來,一見這場景不禁頭皮發麻,卻只能走近了稟報,“屬下去遲了,杜魏風為了護她出去,死了。”
肖智直覺著一股殺意密密籠著自己的身體,見到鬼和尚才想起方才,忙加了一句,“下官有遣人去尋,但是囑咐過不傷人只抓人。”
莫懷臣的銀簫收了回去,被握緊了垂在身側,俊眉卻深深斂起。
幸好,她平安無事。但是這次意外殤了杜魏風,她若知曉了,又會作何反應?
她自然,一定,決不可能放過那個兇手。可她是否還會相信自己的說辭?殺她唯一的師兄,並非他的本意,她還會信麼?
一直的沉靜被打破了,胸口似被千絲萬縷緊緊縛住,呼吸有些不順。
鬼和尚卻適時湊到他耳畔,低聲回道:“凌王的人,來了。”
莫懷臣雙眉輕軒,噢,終於來了麼?
外頭一陣騷亂的兵戈之聲,殿內的肅靜都被攪亂。驚弓之鳥的宮人們匍匐了一地,惴惴不安地探頭望向西殿的迴廊。不一會兒,一個禁衛軍匆忙衝進來,面色死灰,“不好了,我們攔不住臻王,他帶著人衝進來了。”
咄咄咄,一個火紅耀金之人大步而來,微後些的男人遍身玄黑,虎勢龍形,卻比餘戰更加搶眼。
一隊雄兵,手中握牢明晃晃的鋒刃,在起伏的陽光間雪亮奪目,劈開了阻撓的刀劍。
餘非不由慌神,肖智忙仗劍護到他面前,指揮著殿內人數不多的禁軍,“保護長平王殿下。”
莫懷臣無聲立在原地,與餘非保持了一段距離,幾位“漠閣”的精英也就淡定地立在他身後。眨眼的工夫,餘戰帶著梁國成已衝到面前。他的雙眼盯上三弟,獰笑著發紅,“來人哪,把這個犯上作亂謀殺父皇的叛賊給我拿下。”
餘非望著如狼似虎撲上的兵士,大叫道:“慢著!皇兄何出此言?這裡是麗妃娘娘的寢宮,本王是前來探望父皇的病情,與叛亂何干?”
“噢,你是來探病?”
“自然。父皇方才神智昏暈看到幻影,大呼有刺客,我才派了護衛在宮外守備,自己留在外間伺候父皇,怕他有傳喚才一時未走,皇兄怎麼可以如此誣賴於我,還帶著重兵闖宮?”
餘戰冷笑,“你說的怎麼可以作證,我來看!”他裝模作樣地走到裡頭的皇榻前,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瞳孔緊縮間,袖中一點銀尖卻直直抹上那皺紋層疊的脖頸。
一道深深的裂口,好像突然裂開的尖叫。血殷紅有力地噴出來,直濺上了餘戰的臉——想不到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人,還有這樣有力的血液。
餘戰緩緩轉過身,一任身後的人痙攣的喉間發著咯咯的響聲,帶著殘忍笑意睨向自己的弟弟,“父皇業已駕崩。你包圍寢宮謀害父皇,如今還有什麼話講?”
餘非頓時大大震顫了一下,趔趄想往前衝卻又忍住了,立在原地滿眼的不相信,“你,你,你……”你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目光不禁求助地流向一邊的莫懷臣,“莫大人,你,你要給我作證。這個人,這個逆賊他殺了父皇!”
那個玄衣的男人卻截斷了他的話,望向那廂無塵的白衣,語裡頗為興味,“哈,大人竟然爽約了?!今天這樣的場合,怎麼不見柴總管在這裡?”
“彼此彼此。今日本相亦未見到司馬將軍。既然凌王也來了,請便吧!”莫懷臣這才輕拂了衣袖,從容不迫地徑自往外行去,眼珠都沒有轉向一旁眼巴巴的餘非。
餘非頓時愣了,“莫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寇天譏諷地嗤了一聲,似乎嫌餘非絕望得不夠徹底,“他這時候逃走,當然是撒手不管的意思。你這蠢材,今天可是信錯了人。”說著卻伸臂攔住莫懷臣的去路,“不過既然都來了,莫相何必急著走呢?好戲才開始,而且,本王還有事待莫相解惑呢。”
莫懷臣輕咳了一聲,眉目不怒而威,唇角卻依舊笑意春風,“此間事畢,本相要走,凌王又待如何?”
“你我之間,本來戰約還未了。”寇天也笑,玄衣紅髮熠熠生輝,氣勢逼人,“何況丞相把本王的女人藏了起來,不講明白可不成。”
莫懷臣不禁回袖負手,眸中流出一絲危險的暗芒,“凌王的女人?”
“自然。”
“凌王何以出此謬論?”
清越語聲咄咄,寇天倒不尷尬,灑然道:“本王認定了她,她自然就是本王的女人。她遲早會心甘情願守在本王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