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能想到這些事!
輕塵也是怔住了,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巖止將她的手覆住握緊的那隻大手之上,巖止的手很熱,也很粗糙,長著長年握弓拿刀留下的厚繭。
一瞬間的低頭,輕塵額前凌亂的長髮輕輕地垂落,就像在水中漾開的淡墨,忽然間讓人的心裡那異樣的情緒也跟著漾開放大來,她垂著眼簾,長長的眼睫遮住了眼眸。
孟輕塵有些驚訝於巖止忽然間握住了她的手,她與巖止同乘過一匹馬,同眠過一張榻,甚至被巖止抱著也是常有的事,可在她看來,冰涼的手背碰上一個人溫熱的手心,那種感覺很奇怪……
輕塵低垂下頭之時,腦後那乾淨利落束起的髮髻就會在空中輕輕搖擺,她的脖子很光潔纖細,此刻看來,白皙細嫩的頸部一染無餘,毫無髮絲遮蔽。也許是因為她的膚色太過白皙了,即使頸部的那圈瘀痕雖然已經淡了不少,可此刻落在巖止的眼裡,那分明已經淡到幾乎看不出來的痕跡出現在她原本光衤果的脖頸處,還是讓巖止覺得十分的刺眼。
他那雙深邃的幽眸微微眯起,凝視著她脖子上的那圈淡淡的痕跡,巖止忽然抬起另一隻手想要去觸碰輕塵脖子上的瘀痕,輕塵不知道巖止要做什麼,她原本想往後躲一躲,可自己的手正被巖止的另一隻手握著,無法躲開,巖止的大手便輕輕地覆住了輕塵纖細的脖子之上……
不會又要掐她吧?
輕塵凝著眉,似乎十分苦惱的樣子,但令她十分意外的是,巖止覆在她頸部的手並未發力,就像在捧著某物一樣,那神情十分認真,輕塵看得有些呆住了,他……在做什麼?
他的掌心正貼著她的脖子側部,只用大拇指輕輕地在她脖子正前方的瘀痕上輕輕地摩挲而過,他的眼睛就像一汪深不可測的潭水一樣,一眼望不到底。
咦?
“巖止……”輕塵皺了皺眉,被巖止如此對待,不僅覺得渾身不自在,更覺得脖子癢得不行,輕塵想要出聲反對。
“還疼?”暗啞的聲音透著惑人心神的溫柔,聽得人的心底一顫一顫地,比他要發怒了的時候還要可怕。
巖止長得很好看,也難怪那麼多人會為他神魂顛倒,即使他沒有這個尊貴的身份,也一樣會有很多人會為他昏了神,可輕塵卻深深知道,巖止看似英俊儒雅的面孔之下,那威嚴冷厲的銳氣是讓人膽戰心驚的,有時候他即使在笑,眼底卻是極度冰冷的,讓人看了也跟著感到寒冷。
輕塵想要從巖止的眼底深處發掘出一些冰冷的東西,可是卻發覺一無所獲,這讓輕塵困惑不已,搖了搖頭,回答道:“不疼。可是……”
“可是?”巖止沒有料到輕塵居然還有“可是”,一時間竟然十分地興致盎然,等著她的下文。
被這麼一折騰,輕塵也徹底把該不該脫衣服的事情暫時忘卻了,微微沉眉,輕塵清秀的眉毛也輕輕地擰起,清澈的水眸裡氤氳著些淡淡的霧氣,似乎在猶豫著些什麼,巖止十分耐心地看著她,倒想看看她到底想說些什麼。
良久,孟輕塵再三思量,還是忍不住想要將心中的疑慮問出,她下意識地抬起頭觀察巖止的眼睛,也許覺得此時的巖止溫和得沒有危險之氣,輕塵狹長的睫毛扇了扇,:“他們說,你,殺害了自己的母親……”
沉默,驟然間的沉默。
巖止貼在輕塵頸側的大手忽然一頓,孟輕塵能明顯感受到巖止周遭忽然冷沉下來的空氣,他墨黑色的瞳孔裡那原本溫和覆蓋的淡綠色頃刻間變得寒冷凌厲起來,可是他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像上次那樣將怒氣轉嫁到她身上。
火焰和冰冷的空氣在他詭異的眼睛裡糾纏著,激烈碰撞著,反映著他心底此刻強烈的情緒波動。
床榻很小,她幾乎與巖止面對著面坐著,這可怕的沉默,使得他們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輕塵並不畏懼巖止,可她還是十分希望巖止難得的溫柔和平和不會被他一貫所持有的冷厲與殘酷所取代,這也是她方才在猶豫的原因,上一次提到他的母親,是她刻意激怒他,這一回,她是真的想要拔除掉那根紮在巖止心底的刺。
是出於憐憫嗎?孟大將軍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冒這個險,也許是她骨子裡的劣根性又開始發作了吧,她總是想要挑戰一些很有難度的事情。
不知是過了多久,巖止眼睛裡的那團火焰忽然間熊熊燃燒著,那冰冷的寒氣也越發濃烈地與之糾葛,他忽然鬆開了孟輕塵,眼簾驀然闔上,所有的情緒與劇烈的糾纏頃刻間都化為了灰燼,他全身冷了下來:“睡吧。”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