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悽慘慘說至此處,她淚如斷線珍珠般滾落… … 我忙從懷中鉤出塊半舊白色繡花帕子遞去,她接過輕拭淚水,半響方停止抽泣。又說:我初進宮時,一時摸不清皇上對她心意,也不敢造次,於是選中良妃,將家姊畢生心血完成的一部奇書《 媚行深宮》 分批抄錄給她。當良妃果然成為皇上寵妃時,我心中才有些底細可又心情矛盾,因良妃受他寵幸,吃良妃的醋… … 終於一天,良妃將我逼上絕路。
妹妹記得麼,咢兒道:那日皇上帶人到妹妹住處揭女我派人刺殺你的“罪行〃 ?我見時機成熟,便於那日向皇上票明一切。
我點頭道:是,皇上對媚兒姑娘也可說得上是情深似海。他一旦知道事情真相,便讓姐姐三日內連升幾級,迅速升及妃位。皇上這麼做,也總算是對你姐妹有所補償。
咢兒敏感,慌亂子低道:妹妹,你為何雙手冰涼?
我冷笑一聲,冷冷道:娘娘只知我手涼,卻觸不到荷煙心冷麼?
娘娘,我冷笑著,問道:小蘿礙著娘娘何事,你為何竟要對她痛下毒手?咢兒一呆,終於嘆道:我早知道這事終瞞不過妹妹去。當日我與皇上進妹妹房間時,小蘿正在你床下檢東西。因此聽見我與皇上所有對話,為求自保,姐姐才不得不… …
妹妹,她摸索著握住我手急切道:姐姐此舉,真是不得已而為之。小蘿死後,姐姐常常作惡夢夢見她,我隔三差五派人送她家人財物。年年派人修葺她墳頭… … 姐姐現已遭報應,雙目失明,便求妹妹原諒我罷。
我恨恨看她,一時心中千迴百轉,終不忍見她兩眼空洞,滿目淒涼模樣― 長嘆口氣道:妹妹原還奇怪,不想她家財物是姐姐送的。
她聽我再次改口稱她姐姐,長舒口氣道:好妹妹,這事一直放在姐姐心中,堵得我難受。如今求得妹妹諒解,姐姐才得已放下。
我握住她手道:姐姐,你今日為何讓我知道這些故事?
咢兒道:太后娘娘與皇后已知我與家姊關係。也怪姐姐前幾日讓皇上寵得得意形,竟想替家姊找她二人晦氣― 如今才知是蛙釁撼大樹。現我雖自毀雙目,只怕她們卻不肯罷手,說不定哪一日便… … 妹妹,皇上雖為天子,實則是天下最孤獨可憐之人。姐姐若有不測,,懇請妹妹一心一意待他。
我詫道:姐姐竟說這話?妹妹便想答應,只怕皇上也不會領我這份心意。菩兒微微笑,搖頭道:皇后心地歹毒,她為六宮之首,只會禍亂後宮,毒害嬪妃與皇嗣。謝家雖然大勢已去,但皇后手中有幾本她父親留給她的,記錄不少官員醜行惡聞的冊子,因此朝中不少官員並不敢輕易得罪她,她背後仍有不少朝臣支援。長此以往,皇上只怕又會面臨另一困境。姐姐冷眼旁觀,六宮中能與皇后杭衡者,唯妹妹一人。皇上待你情深義重,也請妹妹為皇上,也為隆泰江山著想,一定要牽制住她。
情深意重麼?我苦笑。
咢兒點頭嘆道:妹妹,難道你不知道… … 如果… … 如果不是因為皇上愛你,你全家早可以人頭落地幾回?
什麼?我大驚。
咢兒再嘆道:令堂她… … 她本是以前明月皇朝“和嘉”長公主。
什麼?我更驚,心,便陡地一下迅速沉入湖底。
咢兒道:隆泰皇朝不是從明月皇朝手上奪的江山麼?當年隆泰開國始皇,也就是皇上的祖父從你的外祖手中奪得天下,傳國玉璽從此跟著明月皇朝的皇室一脈失蹤。據我所知,令外祖當時便死於那次宮變。而令堂,是明月皇朝惟一倖存的皇家血脈。妹妹你該聽說過,明月皇朝先祖本來自外域,骨子裡並無男尊女卑的觀念,因而皇朝當政時,先後曾有多任女帝執掌皇朝神器。聽定懷太子說,明月皇朝遺部眾多,分佈很廣且忠心不二,而令堂若想自立為女帝― 她只須亮明身份,振臂一呼,響應者當數以百萬計,怎麼樣也會給皇上製造出不小的麻煩。
我口中開始發苦。
咢兒當然看不見,自顧說道:傳國玉璽自隆泰建朝以來一直未現世間,隆泰三代一直明查暗訪,苦苦尋找明月皇族舊裔,一來尋找寶璽,二來斬草除根。定懷太子也一直想與明月舊部聯合,不惜提出條件平分隆泰天下。妹妹你想,以令堂身份,令伯父又手握重兵,而且你又可以女承母業― 若皇上不肯囚愛信你,又囚信你愛你而護你全家― 當日只怕便不是令堂一人身死,而是妹妹全家滅門― 包括,不得生下妹妹的麟兒。
我的手,冷如冰雪裡的鋼鐵,我的心,卻顫若北風枝頭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