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子雖有些粗糙,充飢倒是好的。小心的捧起那碗湯,裡面是一大坨一大坨的麵疙瘩。清歌皺了皺眉。在家是從沒喝過這麼簡陋的麵湯的,還是和老師在一起的這幾年,每天早上老師總是會煮這樣的疙瘩湯,說養胃。
彷彿又能看到那個圍著爐子的淡然身影,手中筷子有力的攪拌,那雪也似的麵糰好像會飛起來,又化成一道道銀線飛落水面。疙瘩湯做好後,青素的湯麵宛若微微盪漾的碧湖,那些面穗便如自由輕快的游魚,拖著長長的尾巴,在自己心湖上畫出美麗的漣漪??????
清歌的情緒瞬間低落,只覺面前這份粗糙了些的疙瘩湯有些刺目,老師,你在天堂還好嗎?嵐兒想你了??????
蕭若塵偷偷的覷了眼石桌旁那默默咀嚼的女子,轉身回了廚房。自己剛才的動作,小姐,應該沒發現吧?
小竹靜靜的偎了過來。
蕭若塵心一緊,忙把自己藏在暗處的小碗拿出來,“小竹乖呀,咱們吃魚,魚可香了,小竹嚐嚐看,吃完了魚,小竹病就好了。”
男孩的發依舊散亂的垂在頸側,只是細聽去,喘氣有些重,卻還是無聲的張了嘴,把男子送到嘴邊的魚給吃了下去。
“真乖,再吃一口,啊?”男子愛憐的瞧著一直在抖著的小竹,孩子卻固執的閉了嘴。
“乖呀,小竹不是早想嚐嚐魚兒的味道嗎?小竹吃吧,還有幾隻呢!”男人溫聲哄著,又嘗試著把勺子送了過去,孩子卻突兀的把頭扭到了一邊,髮絲帶動了勺子,裡面的東西一下子滑到了地面上。
“小竹!”男子的聲音有些生氣。
孩子也呆住了,髮絲盪到一邊,露出裡面一張精緻的小臉,只是那小臉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小臉上一雙美麗卻有些呆滯的杏眼卻在看到男子俯身快速的把掉到地上的魚兒撣了撣灰塵然後就毫不避忌的塞到嘴裡後,露出了一絲波動。
“小竹乖啊,哥哥不是故意要兇小竹的,實在是——”男人低低的喃喃著。
“他沒有怪你,”清越的女聲讓蕭若塵一下子僵在了那裡,“他只是希望你也能吃一條魚。”
清歌特意在“魚”上加重了聲音。
江清歌自認並不是很小氣的人,可突兀的被拋到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時空,神經還沒有足夠堅韌到可以平靜的接受這一切。
魚不魚的,清歌並不在乎,只是卻無法忍受身邊的人無處不在的鬼蜮伎倆??????那樣的話,清歌寧可一個人,倒也能落個心裡乾淨!
自己果然是一個很不討人喜歡的人吧?上一世裡,真心疼愛自己的,也不過一個老師罷了,卻僅僅相處了短短三年時光,接著便是永遠的分離??????
現在,自己也不過是又一次被排除在外罷了!有什麼關係呢?左不過,依舊是一個人罷了。清歌自嘲的搖頭——反正,這個樣子,也,早已習慣了,不過是回到沒有遇見老師時的樣子罷了!
可,卻還是不由的心酸。
蕭若塵卻彷彿聽到了這世界上最恐怖的聲音,甚至手中的碗都拿捏不住,直直的墜落下來。
碗掉落地面,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清歌漠然的繞過男人,絲毫不在意蕭若塵那透出些絕望的臉龐。
清歌的眼裡有些冷嘲,不管這個身體從前怎樣,可現在,是屬於我的,那就要遵循我人生的理念,欺負了我的人,我一定會欺負回去;辜負了我的人,便再也沒有資格待在我身邊!
“蕭若塵——”江清歌冷冷的開口,驅逐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在看到腳下碎裂的小碗時沒了聲音。
碎裂的小碗裡是一汪清水,和兩三塊指頭大的麵疙瘩。
那小小的孩子慢慢爬下凳子,撿起爛掉的碗中大一點的碎片,伸出細白的手指,努力的把麵疙瘩捏到瓦片裡,那麵疙瘩太小了,又有些滑,小竹剛剛捏住,卻又從指縫裡滑溜了出來,孩子卻不願放棄,一次次,固執的撿拾,終於把那幾粒麵疙瘩聚到一起,然後虔誠的舉起瓦片,小心的捧到已經傻掉了的仍保持著蹲伏姿勢的蕭若塵唇邊。
“小姐——”蕭若塵眼神清亮,裡面寫滿了卑微和屈辱,自己不想偷吃的,只是小竹這孩子,昨天以來就只喝了幾口水,可小姐,又怎麼會願意知道這些??????
“這就是,你說的魚?”清歌俯身,想接小竹手裡的瓦片,誰知小竹卻死死的抓住不放,怕堅硬的銳角會劃破孩子的手,清歌忙鬆開。
蕭若塵無意識地接過,卻只是傻傻的瞧著清歌。
“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