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羽弄出籠子。否則一旦發生什麼事,他被困在那麼沉重的木籠裡避無可避,很難被迅速轉移。
在我即將睡下的時候,驛站外突然傳來了喧譁之聲。
驛長戰戰兢兢進來通稟:“夏大人,陳小侯爺連夜來訪,懇求面見大人,說有要事相商。”
陳行洲?這貨不是應該帶著他的金童子四處逍遙去了麼,怎麼大半夜又來騷擾我?莫非他被金童子甩了心態失衡,又聽說我要出使北周,便死皮賴臉糾纏我?反正一提起這個人,我就不由自主焦躁不滿。
不過我想他也是看準了我的這種心態,才連夜來訪,賭我會見他。明知道我對他厭惡防備,他敢硬著頭皮來,一定應該是有正經事。這就是我的判斷,無論我私心之中多麼不想見他,在這種暗中風起雲湧的時刻我不敢錯過任何可能對我有利的訊息。
“請陳小侯爺進來吧。”我急忙穿好外衣,將已經散開的頭髮隨意束好,坐在了桌旁。
桌上殘燈如豆,昏黃靜謐,我肅穆端坐,心神如燈苗閃爍難安。
我不知道在陳小侯爺這種喜歡同性的人眼裡,我究竟是怎樣的“絕色”,反正我能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與看金童子差不太多,是根本掩飾不住的迷戀。
尤其深夜,在臥室之中靜謐場所,或許也給了他某種不良的心理暗示。總之,他不僅是眼神,臉上的笑容都彷彿含著一股子曖昧。
我強忍著厭惡的情緒,繃起面孔,冷冷問道:“陳小侯爺,這麼晚了您不在京中休息,怎麼連夜跑來這小小驛站?您的那位金童子呢,他捨得您半夜離開他的身邊?”
一提起金童子,陳小侯爺果然是收斂了不少,他在我對面入座,嘆了一口氣,難得開口是正經的調調:“夏大人,當初金童子行刺於你,是他的不對。夏大人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一馬,與我們是莫大的恩惠。我心中一直記著這份人情,不曉得該如何報答。最近我從金童子那裡聽說了一個訊息,一開始沒太當回事,後來想想還是應該告訴夏大人。”
“陳小侯爺太客氣了。究竟是什麼事情,讓您夜不能寐追到這裡非要告訴我呢?”我其實是很好奇的,聽他口氣顯然不是慾求不滿尋我開心,應該是真有什麼事情糾結在心中,鬥爭了一段才決定讓我知情,否則他良心難安。
“我已經反覆勸說讓金童子早點從萬金樓內脫身,不過因為行刺失敗的事情,他暫時還是無法逃出他義父的掌控。金童子暫時就與我一起住在京城外的別院,他偶爾失蹤幾天,做完了他的事還會回來找我。可有一次他回來之後很不安,說是萬金樓接了一個大生意,義父非要他參與,口口聲聲說只要做成了,連帶他義父都金盆洗手回家養老。只要是他義父退隱了,他自然也就能夠徹底擺脫那見不得光的行當,專心與我廝守。”陳行洲停頓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說實話,我是真的不想再與金童子分開了。每次他出門,我都怕他再不能回來。他說,如果他真不回來了,就一定是變心拋棄我了,讓我也不要惦記著他,好聚好散。可是我知道,他不會變心,他愛我。他是怕他萬一死了,我會難過。這種事情,我對旁人說了恐怕也沒什麼人願意聽願意信。夏大人,你瞭解我……總之這種感覺,不會錯的。你與那個奴隸之間,恐怕也不是主僕那麼簡單,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我並未被陳小侯爺的真情感動得失去了常態,而是習慣性對他冷嘲熱諷道:“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明白,陳小侯爺連夜找我,不是隻為了傾訴吧?”
我一向對陳行洲都是這種惡言惡語,他並不介意,只是繼續說道:“金童子提了那件事之後,我自然很上心,唯恐他在這種大任務之中會有什麼差池。經過一番調查,還有從金童子那裡套話,我終於弄清楚了一點眉目。萬金樓將在我昭國與北周邊境那裡有大行動,傾巢而出,據說僱主開出了天價,一旦事成的收益相當豐厚,許多人就可以洗手退隱足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我不懂時局,可是有了上次金童子欲行刺夏大人的事總算長了一點教訓。我怕他又幹出什麼事妨礙了夏大人的公務……我仔細打聽了一陣子,確定他們將在最近這兩個月內動手。那時候夏大人的送嫁使團剛好到邊境附近。”
我心道,看來我的預感和推測沒錯了,僱傭萬金樓那些殺手出面攪混水,的確是不容易防範,事後也很難理清楚究竟何人指使。看來陳行洲找我通風報信,是做對了。
113山雨欲來
我的語氣略微溫和了一些,耐心問道:“陳小侯爺跑來向我透露訊息,金童子難道不會察覺異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