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光的鏡子,裡面印著迎面而來的俊俏少年。
一步之遙,少年駐足,頗為氣惱的瞅著白裘男子,質責似的問了句:“是你乾的麼?是你讓羅浮傷心的,對吧。”
男子面目如是,不慍不怒,不悲不喜,仿似從來沒有表情。一個轉身,爾後邁步走開。彷彿少年是個幻像,一個影子般無關緊要的人物。
“子逸,不准你傷害羅浮。否則……”少年咬唇,慍色微濃,對著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男子低低的道了一半的話。
男子頓了一頓,仍是一言不發。如無聲的來臨一樣,就這般靜悄悄的離去了。
絕俊的少年垂下眼睫,嘆氣的道了句:“連他也摻和進來了呢。”
羅浮吐了一路,早累得精疲力竭,渾渾噩噩的就這麼睡了幾個時辰。直到一名侍衛拉開轎簾,將她喚醒後稟道:“郡主,將軍請您下轎。”
請?您?
羅浮聽了覺著好笑,乾裂的唇瓣虛弱的顫了幾顫,問道:“到渝州了麼?”
侍衛點點頭,同情的瞅了眼一臉憔悴的羅浮,柔和的回道:“是的,郡主可在這裡歇息片刻,進點膳食,稍後再作打算。”
羅浮被攙扶著走出轎子,被折騰了一天一夜,差點要她小命。這該死的臭屁將軍!羅浮忍不住的惱火。
天朗氣清,可謂是風和日麗。四周野草蔓蔓,青藤繞樹,鳥鳴名蟲唱,一派郊外之景。
羅浮村自然早被遠遠拋在了身後,若這裡是所謂的渝州,那他們現在一定停在境口處。腹中空空,早唱起了花鼓,羅浮病歪歪的走到樹腳下,倚身而靠,用力的呼著新鮮空氣。
渝州是這一行人踏入欽月王朝的第一方土。這裡二十一年前曾是啟國的領地,現如今幾國併為一國,名義上已不再存有邊界之說了。自向谷月國俯首稱臣乃後,啟國淪為西南藩地,中央強行頒令,將啟一分為三,割裂的幾片疆土各自命名為平宣城、定鞍城以及啟地。越過啟地,便是原先的谷月國所在,最是繁華的政治中心,月兮城,也定在那裡。
側眼瞟了過去,羅浮扯出一絲冷笑。肖大將軍一屁股落地,悠閒的坐在鋪好的軟毯之上,翹起二郎腿,左擁右護被一幫羅羅們小心伺候著,整個一地方惡霸模樣。綠茸茸的草地上擺滿珍饈美食,琳琅餐盞,如此小憩卻大擺宴席。
這就是欽月王朝輔國大將軍的架勢?怪不得國之不興,危在旦夕。嘴角的笑拉的更開,羅浮的臉色冷到凍結。
肚子不爭氣的鬼叫,幾近瘋狂,羅浮又氣又惱。瞅著滿地可口的食物,心裡唸叨著最好噎死這個臭屁將軍。
此時,人群中一兵士出列,怪腔怪調的念著菜名,像是宣讀聖旨那般,聲音洪亮到不行。什麼羊皮花絲、纏花雲夢肉、御黃王母飯、通花軟牛湯、曖寒花釀驢蒸……
瞥到肖旭眼角的那抹狡黠,嘴角的那抹挑釁,羅浮悶哼了聲。根本就是有意為之,這肖旭也未免太過小肚雞腸,竟然和小孩子較勁!
不給飯吃,還敢玩誘惑,TMD簡直一人渣!我可也不是好惹的主,眼珠子一轉,計從心來。
下一秒,羅浮便開始裝死。暈了一天一夜的轎子,臉色本就難看,再加上氣血攻心,一時間面目煞白,唇色全無,眼瞧著氣息微弱奄奄一息。
見羅浮體力不支漸已昏迷,肖旭果真嚇了一跳。畢竟是聖上下令要找的人,若真有個什麼閃失,自己也著實不好交代。心下一軟,收了那份戲謔羞辱的心,衝著身邊的人吼道:“沒見到人快斷氣了嗎,快給老子救活。少一根汗毛,我要你們的命!”
話一出口,眾將士禁不住捏了把汗,忙不迭的端茶送水,將羅浮當祖宗一般的供著,生怕違了將軍的意。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一點不假,或死或活都是主子說了算,總之被折騰的都是這幫下士們。羅浮可不擺譜,反正被伺候的舒服,乾脆的也就繼續這麼假死。時不時還哼哼唧唧的痛吟幾聲,才不管急的呱呱叫的這幫大老爺們。
她猜得沒錯,雖然郡主身份很是卑微,但多少肖旭還是有點顧及的。只要確定了這一點,以後她也就好拿捏分寸了,脾氣再好,但也不能總被這傢伙壓在蹄子底下欺負。適當的反擊,必不可少。
茶足飯飽之後,精力總算恢復了七八成。羅浮尋機與人搭訕,孩童的年紀,既是劣勢也是她的優勢。
“不知郡主身體可好些了,先前見你一臉憂傷精神萎靡,屬下著實擔心了一陣。”侍衛兵年歲不大,下巴削尖,眸線柔和,腮邊鋪滿暖暖的笑容。
羅浮認得他,問肖旭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