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探出頭來突兀的問道:“傾城姐姐,你怕鬼麼?”
“當然不,鬼怕人才對。”
“哦。”黑暗中看不清無錯的臉色,可單從聲音就能聽出他心事重重。
“既怕血又怕鬼,你不覺得丟人 ?'…99down'”傾城試著讓氣氛輕鬆起來。
嘆了口氣,無錯幽幽的道:“的確很丟人,我知道自己是膽小鬼。傾城姐姐……我之所以不敢一個人留在扁雀軒,就是因為那張床。”他指的正是傾城睡的那張。
傾城檢查錦衾繡枕,沒發現任何可怕之處。
“你不知道……”無錯的話語彷彿朦朧的夢囈,“那張床……是我娘睡過的。”
“想娘了?”
“嗯。那天晚上……我就是這樣偏著頭,看著無瑕姐姐用剪刀刺穿孃的喉嚨……血流了滿床……我害怕,我大哭著叫娘……無心姐姐抱起我,說‘無錯乖,別哭’……然後就帶我出房了。從那以後,我就怕血……怕再想起娘。”
傾城懷疑他在編故事,可從無錯急促的呼吸顫抖的聲音推斷,又實在不像。
“我心目中有兩個人最勇敢,一個是大姐無瑕,她可以冷酷的殺掉自己的親孃;第二個是二姐無心,她每晚都睡在娘死時的床上,卻從來也不害怕。”
傾城猛然想起了早上祭祀時春江金鵬和無心的對話,懷中錦衾不再溫暖,陰森森的寒流自腳下湧上胸膛,眼中的黑暗被恐怖染成來自黃泉的緋紅,遠方似乎傳來女人淒厲的詛咒。
無錯繼續講述十年前那場噩夢。
當攝政陛下還是金鵬郡王的時候,有個青梅竹馬的女伴,小名阿琪,是他同族的表姐。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張大後結為連理,人人都誇他們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的一對。
小夫妻婚後舉案齊眉,感情非常和睦,可時間久了,兩人的個性差別也越來越明顯,矛盾也逐漸增多。阿琪夫人個性好強,認為輔佐丈夫出人頭地是妻子不可推卸的責任,春江金鵬卻是個頗有藝術天賦的貴公子,生性內向優柔寡斷,對名利沒有太大奢望。
剛結婚時,夫妻倆的分歧還不明顯,日子久了,矛盾就越來越突出。特別是大女兒無瑕出生後,孩子先天不足,出生三天還不會哭不會叫,小腦袋柔軟透的像個半透明的皮囊,睡覺時也只能放在繩子變成的吊兜中,生怕壓扁頭。
阿琪夫人產後血氣大虧,又時常擔心女兒活不下去,害了好幾場大病,痊癒後留下後遺症,時常神志不清,歇斯底里的發脾氣,連丈夫女兒也毫不心疼的打罵。
之後又過了幾年,二女兒和小兒子也出生了。二女兒出生時難產,和姐姐恰恰相反……剛出孃胎就抿著小嘴微笑個不停,兒子倒還正常,白白胖胖。
兒女滿堂是好事,可阿琪夫人的病卻最聽不得吵鬧,小孩子一哭,她就歇斯底里的發瘋。春江金鵬沒辦法,只好把孩子送到保姆家寄養,這一來阿琪夫人就更不滿意……心情好的時候,她最疼自己的寶貝,現在兒子女兒都見不到,當孃的受不了,只好再把孩子們接回來。
無瑕無心漸漸長大,知道母親的脾氣,平時都很乖,可無錯還小,想哭就哭想鬧就鬧,阿琪夫人的病也就日益加重。脾氣也變的異常暴躁,有事無事時總是跑到春江金鵬的書房,一嘮叨就是一整天。
話題大抵是要他別再擺弄無用的書畫木雕,堂堂王爺理應出將入相光宗耀祖,別總縮在房裡刻刻畫畫像個下賤工匠。當然,這些話從婦人的口中說出來還要難聽百倍。
春江金鵬實在煩了,就把工作室搬到開屏園後院的扁雀軒。那時侯扁雀軒還只是大內醫宮,除了長住的病人外還餘下很多空房間。春江金鵬在扁雀軒找了個小樓,此後一和妻子吵架,就搬到那裡過夜。
“就是這裡,現在是二姐的閨房。”無錯拍了拍床頭。
“爹總是不回家,娘就起了疑心。不知道哪個長舌婦背後挑撥,說父親另有新歡,每天都到開屏園和一個漂亮姑娘幽會。”
阿琪夫人聽了火冒三丈,當下就去找丈夫對質。春江金鵬當然矢口否認,極力解釋說“的確有見過一個女孩,不過那是他的親侄女水月公主,他們在一起當然不是所謂的‘談情說愛’,只是教小公主雕刻木偶。”
阿琪夫人疑心重,當然不信丈夫的話,逢人就說他負心,想勾引帝國公主藉以攀龍附鳳。春江春鵬極愛面子,可以任由妻子在家裡胡鬧,去不能忍受外人嘲笑。夫妻倆大吵了一架,此後再也沒和好。
阿琪夫人傷心欲絕,整天尋死覓活,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