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血路逃出院子了。
一個廚娘大媽急了,叉腰道:“兀那小哥,見著咱們的雞跑了,怎生不幫忙攔攔呢。不過是抬抬手的功夫,這也太沒人味兒了吧。”
旁邊的大媽介面:“人家是城裡來做客的公子,哪裡會管咱們這些粗糙人的死活。人家是來住店作客的,給你銀子讓你侍候來著,難不成還得幫你幹粗活不成?看看他那風吹就倒的身板子,別說抓雞了,我看就連抬手扶油瓶也不會哩。”
我被她們說得臉一紅,只見那大公雞也沒跑遠,就在幾步開外昂首挺胸的邁步。便出門躡手躡腳的迫近。
誰知那雞卻也機警,待我走近,撲撲翅又跳開幾米遠,歪頭瞧著我,眼神中一股不屑之意。
我心下一惱,斜眼看見牆角豎著個竹掃帚,拿起來便掃,暗想只要大方向不錯,把它趕回院裡就是。誰知這雞甚是彪悍,掃帚掃來,撲扇著翅膀上竄下跳,邊叫邊逃,只不肯回去院子。
雞逃我追,不意已追到巷口。
我已是滿頭大汗,打算鳴金收兵,不料那公雞忽地撲翅一飛,竟然上了牆頭。我盯著它,它盯著我,相互無可奈何。
看來現在是抓它不住了,正想開口罵它兩句洩洩憤,耳際忽然鑽進一個熟悉的聲音來。
“到這裡就好!”竟是小三的聲音。
我大吃一驚,屏息伸頭探出巷口偷看。
只見巷口對面停了一輛馬車,小三正從車上跳下來。
他著地彈了彈身上的衣服,忽地車廂內探出一隻手來,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此刻長街有風吹過,掀起了車簾一角,露出車中那人的半張臉面來。瞬間我的血液全部凍結,無法思想。
那人在小三肩膀上捏了一下,溫和的笑道:“靜候佳音!”
車簾垂下,馬車駛走。小三舉步往客棧前門走去。
我呆呆的木立著,手中緊緊的握住一樣東西,淚水冷汗不絕的淌下來,全身顫抖。
怎會是這樣?
車廂內那人不是讓小三一劍殺了嗎?
他慈眉善目笑意溫和麵善心狠虐待成性,他滾落塵埃官袍染血人色全失當場氣絕。
他,他不是已經死在面前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在發現自己用盡全身氣力雙手緊緊握住的不過是把半禿的竹掃帚時,猛地放手,掩住面,簌簌戰抖在無人的後巷之中。
“你去了哪裡?”
回房之時,小三正從裡面奪門而出,差點撞個正著。見我歸來,神色稍稍一鬆。
“到廚房裡看人家做菜。”我低低說:“要是你不會,我不會,以後沒人做飯,怕會餓死。”
他久久不語,半晌道:“不用。”
吃飯的時候,我問他:“現下我們要到哪裡去?”
他道:“一個沒人認得的地方。”
我想想問道:“你可知道我的師傅蘭溪現在哪裡?”
他抬眸看我,眼睛閃過一絲怒氣。
“他現在可是在京城?可是跟我的大哥在一起?”問出來了,終於是問出來了,看著小三眼內的怒氣變成驚詫,繼然恐懼,不知為何,心裡竟有種痛快。
有時釋放痛苦也是種痛快。
也許小三不該告訴我這麼多事情。
他知道蘭溪的身份,知道東霖的任務,說明他屬於勢力之一,而且分量不輕。
他曾很恨蘭溪,卻對崖雲無可奈何。是否說明他的後臺跟崖雲有關係?
捉住我想把我獻給太子的人,不但沒有死在他劍下,還跟他暗中聯絡,這樣說來,小三的陣營不是太子便是四皇子崖雲。
而小三是知道靜非塵的,這個訊息無疑是他從組織方面瞭解而來,而且非塵的下落不見得很好,不然在知道非塵是我大哥時,他的表情不會那樣驚詫。
步蘭溪負責挑選姿容俊秀的少年負責訓練培育……送進宮廷……
小三,你真的不應該告訴我這麼多事。
我,總是會想得太多。
但這次,顯然不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小三眼內神色驚疑不定,但終於搖頭否認。
跟我預想中的神態幾乎一樣。
其實,小三你擅長的是殺人,並不是騙人。
這般百般瞞騙,究竟是為何?只是為了我背後那個硃砂印嗎?
青牆綠瓦帶院子的房子,午後陽光下蜷縮酣睡的黑貓,都不過是……一場夢嗎?
我淡淡微笑,喝盡杯中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