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睡。大家都很吃驚地看著我倆,訕訕地笑著,我無可奈何,也賠著笑,其實心裡難免還是有些委屈,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接下來我們都在為生存的事奔波著,我和黃瑛、蓮依一連幾天在外面尋找,還真被善治說對了,根本找不到工作的機會,蓮依還有其他大戶人家願意收了做粗活,我和黃瑛即便願意別人還嫌我們嬌貴和手笨了。
我們兩個好不容易打聽到芙蓉宮招人,興沖沖地趕去,以為能討個服務生做做,那曉得別人是招舞女和歌女的,我們趕緊撤退,卻被老闆叫住,他說上次在美國領事館聽我唱歌還可以,黃瑛呢,以前陪善治出來應酬的時候,舞似乎也跳的不錯,如果我們願意的話,兩個都留下,不過就只能歌女和舞女了。我和黃瑛異口同聲地拒絕,這樣的風月場合,實在不適合我們。
兩人漫無目的地在街頭走著,我嘆一口氣,她嘆一口氣,如此反覆,最後相視苦笑,挽手回家了。
臨近六月,天氣已經有些煩躁,二太太拿著鵝毛扇坐在院子裡輕輕地搖著,謹兒和孩子們在房間裡看書,現在我們沒時間教他們,他們都很懂事地自己學習,有時候還出去賣報紙,拾廢品,想法設法地賺點小錢。
倒是善治,整天花錢,還把自己當公子哥呢,他們帶出來的錢財幾乎已經被他花去大半了,二太太和黃瑛都拿他沒辦法。我的首飾和衣物蓮依都幫我帶了出來,我只留下了善淵送我的櫻花耳墜,其他的全交給二太太變賣了。
二太太見我回來,將我拉到一旁,做賊般地對我耳語:“倪迭香來了,和善淵在房裡呆了一個多小時還沒出來,我看你和善淵現在挺好的,怎麼還出這種事?”
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可還是僵硬地笑著回覆二太太:“二孃,您多心了,他們只是好朋友,太久沒見了,可能有許多話要說吧。”二太太下巴一縮,眼睛一斜,虎著臉道:“我是替你擔心,你怎麼總是這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那個可是你的丈夫……”我看見倪迭香從善淵的房間出來,趕緊用手臂撞了下她。她沒說完,便止住了,眼睛在我和倪迭香身上打轉。
倪迭香亭亭走到我面前,巧笑道:“周太太,我能單獨跟你談談嗎?”我點著頭,將她領到我和蓮依的房間,二太太在我們身後將手中的扇子舞得飛快,顯然心裡焦急著呢,我知道她是在替我抱不平。可是此時的我,只能選擇相信善淵,現在的他,身心都太脆弱,我不忍再給他增加一點點的負擔,更不能去質問他半句。
我倒了兩杯茶放在小木桌上,和她相對而坐,平靜地看著她。她盯著茶杯,默默端坐,遲遲未說話。我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卻不知如何開口,我和她的名字似乎總是糾結在一起,但實際,我們兩個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
她從手提小包裡掏出一個厚厚的大信封,輕輕推到我面前,“周太太,請你一定要收下這個!”
我拿起信封一看,居然是滿滿一信封的錢幣,趕緊又給她推了回去,“倪小姐,這個我可不能收。”
她柔軟白嫩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掌心傳遞出一種隱隱的母性的溫暖,用萬分懇切地語氣再次拜託道:“周太太,請你一定收下,我欠你們的,幾輩子都還不完了,只能用這種方法稍微彌補一下,你看在孩子們的份上收下吧,就當是我募捐給孩子的。”
她的雙眸秋水流連,載著情真意切,我無法拒絕,還在遲疑,她又道:“你放心,這些都是我這幾年拍戲存下的血汗錢,乾乾淨淨的,跟楊定之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她將信封放進我手裡,不容我再推脫。我想到孩子們確實很需要這筆錢,也就不再推了。
她心滿意足地笑了,跟我告辭,起身出了房間,我隨在身後相送。
送她出了大門,她欲語還休,似乎還有什麼要說,我期待地看著她,她低聲道:“這件事不要跟善淵說,怕他鑽牛角尖。”我點頭應允,她走了幾步,又回頭道:“周太太,好好照顧善淵!”這句是斟酌再三才說的吧,她對善淵確實關心,我苦澀地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的,你自己也小心了。”她對我感激一笑,再次轉身,悠然離去。
我捏著手中的信封,看著她遠處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了。
長相守(三)
我將那些錢交給了二太太,現在家裡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打點的。我和黃瑛繼續滿大街地找工作,善淵也在找,最後都是無功而返。
幾天以後,善淵說要去碼頭做搬運工,我極力反對,溫文爾雅的他,風度翩翩的他,我怎麼忍心讓他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