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皇上器重你,不予追究,不等於本宮也一定會置之不理!”
話音甫落,沂徵摹地咆哮:“夠了!”我不禁重重抖了抖身軀,該來的總是要來了。
“蘭妃,你不是不明白情嬪犯了何錯嗎?朕這告訴你,牙尖嘴利,攻擊兩朝內臣,甚至意圖干政,這樣的女/人,朕絕不能姑息,也斷不可留”
不能姑息——
斷不可留——
怪不得適才,我在教訓馮慶時,無人言語。
怪不得今日,我在勸慰帝王時,觸怒龍顏。
原因竟是這般?攻擊內臣,意圖干政,這樣的罪名,我一個小小宮嬪,掂在手裡,還有活路麼?
我使/勁全力,睜大著雙眼,似要深深的記住面前的人。
忽地,一副再過熟悉的畫面湧上心頭,模糊了視線,八年前,淨雲寺,那個救下我的小少年,怎地,眉宇間,與眼前人兒那般相似?
不,不會的。
“傳朕旨意,承福宮景氏侍寵而驕,枉負聖心,著即日起禠奪封號,降為貴人”
圖公公傻了眼,不知該怎樣,支支吾吾地碎語:“聖上,這……”
“圖海,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傳旨!”
圖公公看看我,搖搖頭,泱泱而去,終究是順了楊姐姐的意思了,好在,還殘存一條性命。恍惚間,一旁的蘭妃‘撲騰’跪地,想是要為我求情:“皇上,臣妾…”
“蘭妃省省心吧,眼前的女/人不值得你為她求情,是她咎由自取!”
花開並蒂,淚落於心。
“皇上,讓景貴人靜靜吧,您也消消氣,臣妾宮中一早便喂上了蓮子湯,不知皇上可否賞臣妾個光,讓臣妾有機會能為皇上暖暖胃”
楊姐姐的安撫,沂徵笑顏相對:“恩,朕也許久不去看良嬪了,今晚朕會歇在你的榮祥殿”
如此兩情綣繾地情境,顯得我,萬分多餘了。
“景妹妹好好休息,本宮與皇上先走一步了”
眼看著毫不留戀的沂徵與笑靨如花的楊姐姐就要踏出內殿,我怔然明瞭,自己斷不能再繼續糊塗下去了:
“皇上——”
“你,可曾喜歡過嬪妾?哪怕只是一瞬間,一個念頭?”
第七章 悲莫悲兮生別離
帝王的背影靜立而沉默,我凝視著那抹玄黑色,清晰地觸覺,這心,是提到了嗓子眼兒。良久,沂徵轉身,俯視於我,一臉平靜,四目相對,也未曾起任何波瀾,讓我分辨不出此時帝王是何情緒。
“嬪妾懇請皇上為嬪妾解答疑惑”
殿內的異常安靜,我一句虛弱話語,竟似春日飄揚的柳絮那般輕柔易碎,而響徹在這大殿之中,不免回聲絕絕。
伴著暴風雨前的平靜,我對上那雙烏黑的眼眸,說道:
“馮大人之事原本錯不在嬪妾,皇上不是昨兒還說許嬪妾議政的麼?可今日,嬪妾這算議政麼?總歸嬪妾又要受這莫須有的罪名了。嬪妾認了,煩了,累了,也倦了,那麼索性,請皇上痛快些,告訴嬪妾吧,在皇上的心裡,可曾有過嬪妾?”
花紅易衰似郎意,宮娥眉梢萬點愁。
眾中不敢分明語,悲莫悲兮生別離。
蘭妃終是膽子大些,我的話說完,也只片刻的間隙,她便是對沂徵道:“妹妹,快別說了,你看皇上臉又綠了”
“蘭妃,今兒你話太多了,朕是不是也該給你點教訓”
突兀又受了沂徵斥責與白眼的蘭妃實在無法,不敢再言語,僅僅是看了我又復看沂徵,一張俏顏上寫滿了擔憂,映現著她一身血紅芍藥宮服,猶似胭脂沁染,傾宮淚紅。
我靜靜的,只等待著沂徵的判罰。
“景氏,你當真,不要命了麼?”
命?
今日,當我做出選擇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沂徵,你說我還要這條命麼?
“古來‘哀莫大於心死’,心若死了那還要這條命這個軀殼做什麼,倒不如早早地解脫,去奔赴那奈何橋,暢飲那孟婆湯,如此,來生,嬪妾與皇上,誰也不會記得誰!誰都不再是誰的誰了!”
“你這該死的女人!”
隱隱的帝王似憋著無法探知的奇怪情愫,然而,也只在一瞬間便是消失殆盡:“你真要知道,不計任何後果?”
“真要知道,不計任何後果”
濃情若斷折,死又何所俱。
“好!好!你聽好了!”
青筋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