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一切。”朱祈禎彈一彈袖子,淡淡道,“但是攝政王可以做到目空一切,他江承宇自然不必夾著尾巴作人。”
“狐假虎威不錯,但只怕他這狐狸做得久了,尾巴可就要露出來了。”孫傳宗冷哼一聲,“咱們走吧,何必站在冷風口裡?”
春風輕拂,閒雲逸逸,三月末的紫奧城,洋溢在一派暖春盛景之中,連空氣裡都是甜甜的芳香。朱成璧扶著竹息的手緩緩走著,卻見端妃遠遠從長春宮的方向過來,淡淡吩咐身側的竹語道:“你去叫端妃過來。”
端妃進到寄瀾亭內的時候,朱成璧正握著一把小銀剪子修剪指甲,寸許來長的瑩白指甲上染著華麗鮮豔的牡丹,只稍微微一動,便有珠光一般的華澤流轉輕漾。
端妃穩穩行禮:“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朱成璧點一點頭,望一眼風鬟雨鬢的端妃,輕輕抬手,示意她落座,方徐徐道:“你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往日裡也只肯去鳳儀宮多些,今日怎的到長春宮了?”
端妃垂了眸子寧和道:“臣妾本是去章德宮看望大殿下,但是皇上在裡頭與嫻貴妃娘娘說話,臣妾就沒有進去,回宮的時候路過長春宮,心裡頗為感傷,如貴嬪懷有皇嗣,卻被禁足,往日裡長春宮是門庭若市,今日卻這樣清冷,故而稍稍駐足了一會兒。”
朱成璧微一凝眸:“如貴嬪的事情,到底也是沒法子,縱使哀家心裡不捨,但在查明真相之前,也不能解了禁足,規矩就是規矩,不能破。只是,你與嫻貴妃交情並不深,為何要特意去看予澤?”
“臣妾與嫻貴妃娘娘是最早伺候皇上的,若說交情,也是有的。”端妃微露不忍,搖一搖頭,輕輕的嘆氣如浮雲一般柔軟,“聽聞大殿下生病,孩子……總是無辜的。”
“你很喜歡孩子?”
“是。”
朱成璧默然一嘆:“那你就不應該避世不爭。”
端妃的眼神似帶著幾許迷茫,轉瞬間又抿去,而是薄淡如清水一般,她低低道:“臣妾的養父不在了,臣妾還爭什麼呢?即便有了孩子又如何?成嬪的孩子沒了,尊貴如嫻貴妃娘娘,都逃不過被人算計,臣妾身子弱,又福薄,只怕不能為孩子掙一個好的前程,反而會連累了他。”
朱成璧微微一怔,似望見了多年以前的端謹太妃,她亦是這樣的清愁覆面,怎麼也散不開去。
朱成璧攏一攏腕上的碧玉蓮花鐲,靜靜嘆息:“你回宮吧,好好保養身子。”
待到端妃離去,朱成璧取過石桌上的一盞茉莉香片啜飲一口,方驚覺茶水早已涼了,竹息回過神來,忙屈膝道:“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忘了給太后換茶水。”
“罷了。”朱成璧疲倦地揮一揮手,“心都涼了,再換多熱的水,也是暖不過來的。”
竹息忖度著道:“端妃娘娘自從齊正聲齊大人死後,似乎一蹶不振了。但是,恕奴婢多嘴,齊氏一族在前朝已是男丁凋零,端妃也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罷了。”
“端妃並非是無關緊要,且給她一段時日,或許她能走出來。若她一味地消沉下去,那才是真正的無關緊要了。”朱成璧徐徐起身,望著端妃愈行愈遠的瘦削身影,目光中不帶一絲憐憫,淡淡道,“回宮。”
第六十章 交枝紅杏籠煙泣(2)
第六十章
交枝紅杏籠煙泣(2)
長春宮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開啟,驚起一隻於樹枝上棲息的白鴿,朱宜修扶著剪秋的手緩緩入內,聞聲的宮女、內監紛紛跪倒迎候。;
萬明昱匆忙出殿,即便已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依舊行禮如儀:“貴妃娘娘萬福永安!”
“起來吧。”朱宜修拈著蹙金撒松花帕子點一點唇心,款步邁進殿中,“禁足的這些日子,如妹妹委屈了。”
萬明昱心中一動,忙道:“娘娘的意思是?”
“事情查出來了,是成嬪做的,皇上剛剛下旨,降萬金閣周氏為常在,褫奪封號,打入冷宮。”
不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萬明昱已是怔住,須臾急道:“不會是成……周常在!”
“周常在與你親密,在你縫製小襖的時候,她常來長春宮與你說話,就在那個時候偷換了一些輕棉,兌了細絨棉進去。”朱宜修揮了手讓剪秋與採容下去,隨著殿門關上,有疏淡的日光投落在朱宜修沉靜如水的面容上,似一層薄霜,她淡淡道,“周常在身邊的繡心業已咬舌自盡,但旁的貼身宮女已經招供。皇后娘娘痛心疾首,但顧及著是本宮的兒子,她自己的外甥,也不能法外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