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驟然間愣住了,心血如沸,翻湧的念頭從脊樑爬上口腔,一股苦澀哽在喉間,如熔岩滾遭,稍有缺口,便欲噴薄而出。
她閉了眼,用盡全部力氣,才將那翻滾而至的酸楚強嚥下去。
番外:誰主沉浮?
“太后娘娘,其實主上也一直都很懊悔。他對您的一片真心,真可謂是天地可鑑。縱使從前他有多少不是,但是而今……陛下還小,太后娘娘您一人之力掌控全域性,只怕多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呢!”
眼睛酸澀,可是卻沒有淚流下。
阿柔默默的看著手裡的玉佩,半響才道:“乏了,咱們回吧!”
徐夫人還欲再說什麼,最後看看她的臉色,只得闔上了嘴。
其實,她心裡已經明白,這位主子其實多半也是動搖了吧?
只是,過去受過那麼多的苦,以至於而今,教她已經不敢再去相信所謂的情愛了。
回到柔儀殿,吃過晚飯,宮人端水進來洗漱之後,阿柔又怔怔的在窗前坐了許久。
一片雲彩飄過,輕輕的將圓月籠罩,只露出一層淡淡的光輝。大地被攏入黑暗之中,無聲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瞬間破碎,然後散落一地,隨著迭起的風,一絲絲的去了海角天涯。
輕輕的,她將懷裡的兩隻玉佩握在掌心,良久,才平攤開來,淡淡的吩咐道:“來人,把這塊玉佩照舊掛回靜心湖旁的榆樹上。”
如果……還有什麼轉圜的機會,那也是她會將一切的主動權,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今,她不再是什麼唾手可得的物件,也絕對不是可任由他掌控的女人了。
哪怕只是為了謙兒,她也應該讓他知道,她若需要,他才可以現身。否則,他就應該藏匿在黑暗之中,守護著她們母子二人,以及這個齊國天下。
徐夫人在黑暗裡愣了一下,照舊還是恭敬道:“是。”
夜裡秋風甚大,吹起阿柔的鬢髮,她就那麼坐著,像是一尊白玉雕像,久久也沒有移動半分。
她想起了很小的時候,秦國東海有倭寇擾邊,她父皇親自率軍出征,那時候帝國強盛,兵力充足,四海一片富庶。
她不明白守著這樣的軍隊,父皇為什麼還要親自上戰場,年幼的她拉著父親的衣柚,迷感的問:“父皇,您有那麼多的大將軍,為什麼您還要親自出徵呢?”
那一刻父皇的眼睛如同浩瀚的汪洋,讓人一眼看不到邊際。
他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靜靜的說道:“沒有為什麼,因為有些事情,你處在這個位子上,你不去承擔,就沒有人去承擔了。”
那時候,她不明白父皇的話,可是現在,她突然就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逼不得已。
番外:誰主沉浮?(2)
“她真的是這麼說的?”一縷苦笑,浮現在蕭錦彥的臉上。半響,他忽然莞爾道:“她果真的精進了,半載朝堂垂簾聽政,而今,她也知道如何去駕馭時事和人心了……好,很好。”
徐夫人見他不再說話,心中難免忐忑,便將那玉佩呈交到他面前,道:“主上,那這玉佩……”。
“交給我吧,她其實是在等著,如果我真的想要挽回什麼,就需要自己拿出誠意來。而今的她,已非昨日那個命運不由己的后妃,說起來,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有女人能夠以這樣的底氣來對待我的。”
果然是帝女心胸,她原本可以睥睨的,其實不單是這個天下,更有他。只是命運陰差陽錯,造化弄人,但,一切的顛倒,而今終於再度撥亂反正了。
只是,他要用什麼去挽回她而今冰封的心呢?
顯然,這不再是區區的江山萬里,或者堆金如土可以博得佳人一笑的問題。
“你回去吧,好好服侍你的主子。還有,徐夫人,以後若是沒有你主子的意思,你不要再來這裡了。”
他不會再因為這些事情而讓她不快了,不會了。
徐夫人聞言眉間一揚,很快,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主上,老奴明白了。”
“去吧去吧……”。
他揮揮手,並不在意她眼底的驚詫之色。
“來人,上酒。”
“來,陪我喝一杯。”
蕭錦彥微弓著腰,低頭倒酒,微弱的珠光下顯得有幾分頹廢的落拓。李德全顯然有點受寵若驚,連忙起身小步的走上前去,接過酒杯,也不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