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高在上的仰止,不屑的俯視下面的芸芸眾生。
然而如今再一次回想當初,她卻彷彿清晰的望到了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雋永沉潛在那雙秀長的雙眸裡,卻被死死的壓住,不能奪眶而出。
她其實不知道,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傷心與絕望,那樣的心碎與心死,他與她之間,一切會不會有一絲不一樣的改變。
番外:菩提樹下
也計不會,一切都是命運的輪迴。
也許該緊握的手仍舊緊握,該流的血依然嫣紅奪目,該背叛的誓言仍舊刻骨銘心,該痛楚的傷口依然刺入心扉……這就是命運,一切都會按照上蒼定下的程序緩緩而行,無人可以跳出這個巨大的輪迴。
但是,最起碼的,如果沒有那場他與她最初時的兵刃相見,她的生命裡,就不會只有一個冰冷模糊的背影,和一柄寒冷鋒利的劍。
心,還是會感覺到難言的疼痛。
因為他在她的生命裡留下的痕跡太深太重,哪怕是癒合的傷口,在回憶往事時,也會止不住的疼痛難忍。
可是,她亦知道,有多深的愛,才會有多深的恨……這一生她曾經經歷過多少的生死離別,許多的人都遠去了,死了或者隨風飄逝了,那些人也曾經給過她傷害,可是不過是短短几年,她已經有些想不起來他們的樣子了。
卻唯有他,一直深深的留在她的心裡……
她知道,自己是愛他的,她一直都知道,這愛是鳩毒,入了心,沁了骨。發作時疼痛難忍,安靜時疤痕在目。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了很遠。徐夫人跟在後面,看著主子走出後園,往前便是芷蘭軒。
阿柔似乎漫無目的的奏摺,最後,信目走到了後宮極為偏僻的靜心湖畔。
秋風蕭瑟,滿池荷塘早已捲起了發黃的荷葉,四下看去,只有一棵大揄樹又粗又高的立在湖邊,佶計得有三四十年的樹齡。
七夕與中秋節都是剛過,此時的榆樹上面纏滿了紅色的布條還有各色的剪紙。
那是宮中侍女與內侍們的迷信,他們相信揄樹裡面住著神仙,越是粗壯年頭久的樹越能通神。
久而久之,就經常有遇到難處的宮女們來此叩拜,祈求心事順利,家人平安。
阿柔站在樹下,一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升起,她不知道那樹上有什麼,只是靜靜的仰著頭望去,久久的凝望,半眯起眼睛,無喜無悲,視線穿透了塵封的歲月恍若一汪清澈的湖水。
番外:菩提樹下(2)
呆怔許久,腳下漸漸發酸。伸手入懷,卻只摸到一方佩玉,阿柔拿著那方玉佩,驟然間就失了神。
這是當年他在她第一次懷孕時,派人送來的雙魚玉佩。她曾經險些廢了自己一隻能彈能寫的手,只是為了砸碎這塊玉佩,然後再派人還給他。
曾經,她覺得,他對她所謂的深情,只是對她這一生坎坷的最大侮辱和辱沒。
所以,她不惜砸碎了這塊玉佩,讓他明白,什麼是痴心妄想……
後來,他請人裱好了這塊玉佩,再度,將此物送到她面前。
曾經,她亦再度接納了他。
可是玉碎縱使金鑲嵌,卻終究有了裂痕。
可是這幾日,她卻從梳妝檯的妝盒裡再度翻出了它,今日出面,更是鬼使神差的帶上了它。
時光飛轉,記憶如一枚冷玉貼在心口,仰著頭,已是一汪如水的辛酸。
兜兜轉轉,終究是離人的面容,縱然山河不在,歲月曲折,陰陽不隔,卻仍日有纏纏恩怨仇恨阻隔在他們之間。
縱使心裡有著懷念,有著眷戀,但是,她只能選擇慢慢遺忘了。
閉上雙眼,揮手就將佩玉拋上去,明明只是一瞬,可是卻有萬千思緒湧入腦海之中。
滄海桑田,命運弄人,她和他,兜兜轉轉一生牽絆,可是終究卻只能相對無言。
暗暗嘆息一聲,轉身就要離去,耳後卻頓時傳來“叮”的一聲脆響。
那聲音,像是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古琴的琴絃,聲音綿長悅耳,瞬時間穿透了脊髓的阡陌萬千。
她倉皇回首,只見兩隻明晃晃的玉佩由榆樹上落下,不偏不綺一的,左一右的落入她的兩隻手中。
那玉佩瑩白剔透,溫潤光潔,除了自己那隻鑲嵌有金絲之外,無論是樣式還是成色,全都如出一撤,竟是一對雙生的玉佩。
細細看那玉佩的背後,只有一行簡短的字,以小篆刻就:歲月靜好,琴瑟在御。彥,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