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還是忍住了。
周校尉臉色發青,握刀的手都有些哆嗦起來,聲音也有些發顫,“你、你敢辱罵大都護!”
白三郎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滿院子人都聽得清楚,白某哪個字提到了大都護?你若覺得蘇大都護是老忘八,蘇是小忘八,自己說去,卻莫安到白某身上!”這一下,外面的人再也忍不住,轟然一聲都笑了起來。
白三郎向外面笑吟吟的抱了抱手,“多謝各位捧場!”
白三原是市井出身的西州一霸,這種嘴皮子上的陰損功夫自是打小練就的基本功。周校尉如何是他的對手?一時怒火攻心,卻又發作不得,險些沒悶出口血來,只是聽到外面的轟笑聲,臉色頓時又有些發白——他怎麼忘了,如今自己帶的並不是自家的兵卒,而是五百伊州邊軍,這些人早便與西州人有所勾結,適才這白三的話裡又極有挑撥之意,聽著這番動靜,若想讓這些伊州兵卒來拿西州人,只怕半分可能也無,若是真把白三惹急了……
他定了定神,咬緊牙關,握刀的手捏得更緊,嘴上卻冷冷的道,“今日我不與你做這口舌之爭!既然你們並非兵卒,今夜之舉雖然胡鬧了些,我也不拿軍法來處置你,你們還不趕緊下去!”
白三郎看著他冷笑起來,“讓我等下去也容易,只是今日你既然叫了這聲逆賊,這話卻不能讓你白白說了去。今日白某不但探出了突厥人的帥帳和糧草所在,擾退了突厥人對庭州的夜攻,還抓到了一個突厥哨兵!若這些都只是胡鬧,你周校尉明日便做一個不胡鬧的事情給白某看看。否則,你今日分明便是狹私報復,欲置我等於死地,我等也絕不會坐以待斃,白某這便帶上大夥兒去移摩道上迎裴長史,這押運糧草的巧宗兒,便讓我們這些只會胡鬧的人來做做,你等精兵強將,自是要身先士卒、擊退敵寇的!如何?”
周校尉臉上的血色頓時褪了個乾淨,怒道,“你敢?”
白三傲然看著他,“你若是個漢子,明日能打出漂亮的一仗,白某自然便服你,你若明日依舊做個縮頭烏龜,只想讓旁人去送死,不妨試一試白某到底是敢還是不敢!”說完一揮手,“走!”
那些西州人收刀轉身,眨眼間便走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周校尉呆呆的站在屋裡,只覺得滿嘴又苦又麻,想到臨行前蘇的嚴厲命令,周身又是一陣冰涼。愣了半晌咬牙喝道,“傳令下去,明日備戰!”
…… …… ……
初三的清晨,一直晴朗的天氣變得陰沉起來,阿史那都支在帳篷外抬頭看了看天色,臉色也陰沉了下來。眼見副將快步走了過來,冷聲問道,“昨日襲營的人馬可曾探明?”
副將忙點頭,“今晨兒郎們探過足跡了,昨夜放火的不過二三百騎,屬下在庭州的另外三處城門外都已各自佈下五百人馬,定不會教人衝入城內,還派出幾支百人隊到移摩道、花穀道等幾處要道佈置崗哨,探看敵情。想來離庭州最近者,不過是疏勒城與西州城,昨日的人馬定然來自這兩處!”
阿史那都支皺眉搖了搖頭,“如今唐軍大部都在那蘇老賊的麾下,這兩處之守兵自保尚且不暇,竟敢派兵來援庭州,真是奇事!若說大軍調兵回援,算來總還要半個月以上……咱們的人馬中大半並非精銳,如今絕不能掉以輕心!”唐軍的戰力威震天下,數十年來未嘗一敗。六年前那兩場大戰,處木昆部又是元氣大傷,精銳折損近半。如今部落中最精銳的三千騎兵已去了昆陵府可汗麾下,還不知生死如何,自己的這五千人馬已是全部兵力,絕不能拿來冒險!
副將躬身應了,直起身子後也看了看天色,“吐屯,看樣子夜裡會有雪,今日只怕要加緊攻城才是,不然這風雪一到,只怕又要耽擱幾日下來。”
阿史那都支看了看庭州城牆下的那一片狼藉,眉頭不由皺得更緊。昨夜一戰,因不知有多少敵軍來襲,攻城之戰功虧一簣,白白丟下了上百具屍體。若是白日攻城,只怕沒有幾百條人命是絕對拿不下庭州的,如今這局勢下,攻破庭州固然可以一戰立威,可若把自己的人手摺損太過,那卻是捨本逐末了。眼下的咄陸五部已是群龍無首,若想令眾人歸心,手下的人馬,手上的戰功,缺一不可,橫豎自己已殺了一個庭州刺史,此功也不算太小,可眼見功成,難不成真要就此撤軍?
兩百步外的庭州城,城牆破損不堪,守兵身影寥寥,看去怎麼也擋不住下一輪攻勢……
阿史那都支凝神看了片刻,聲音變得斬釘截鐵,“準備石車,再拋一輪石彈,集中人馬攻城,今日定要拿下庭州!”
在呼嘯而落的石塊攻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