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支的糧米過來呢?”
盧青巖驚訝的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旁的地方是哪裡?這西疆何處有幾萬餘糧可支?再遠些的地方,難道裴長史能讓鷂鷹去馱回糧米來?”
蘇南瑾“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屋子裡的旁人卻只是跟著嘿嘿的乾笑了兩聲,盧青岩心裡有些納悶,還未發問,蘇南瑾已道,“諸位長者既然心焦,明日我便與主簿去都督府一趟,定要教官倉即刻購糧。說來從今日起,諸位也是南瑾的長輩了,南瑾定然不會教長輩們為難今日還請大夥兒儘管暢飲才是。”
眾人相視一眼,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蘇公子明日就去麼?或許倒是來得及蘇南瑾笑著站了起來,“諸位尊長,請到堂屋入席。”
房門一開,眼見族長們魚貫而出,各個臉上都掛著輕鬆的笑容,院子裡的氣氛也立時便松泛了下來,只是笑語聲還未來得及響起,便有僕人匆匆的跑了進來,“啟稟公子,麴世子來了。”
蘇南瑾腳步一頓,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稀客臨門,我這便去迎”一撩袍子便走了出去。
張懷寂等人相視一眼,一時有些進退兩難,只能站在了院子裡,他們這一站,院子裡那些高門子弟自然也坐不住,紛紛的站了起來。沒多久,便見麴崇裕與蘇南瑾並肩走了進來,麴崇裕一身緋袍,容光煥發,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輕鬆寫意,而適才還滿面笑容的蘇南瑾此刻的臉色卻與身上的袍子相仿,笑容也僵硬得猶如風地裡放了半個月的胡餅。
張懷寂和幾位族長心裡頓時都是一驚,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紛紛堆著笑臉走上去見禮。麴崇裕禮數周到的含笑還禮,笑容裡滿是和悅,眾人的後背頓時都是一片冰涼。
盧主簿心裡也是一沉,笑著上前打了個哈哈,“世子百忙之中撥冗光臨,真真難得。”
麴崇裕目光在他的臉上停了一會兒,才點頭笑道,“今日倒是不忙了,崇裕此番登門打擾,一則是為了恭賀蘇兄的大喜,二則也是知會蘇兄和主簿一聲,都督府派去外地購糧的車隊已然迴歸,不日便能抵達西州,西州該交的軍糧斷然不會少上一粒。今日乃是蘇兄的好日子,正該用這訊息為蘇兄添上一份喜意。”
院子裡突然變得一片寂靜。麴崇裕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掠過,臉上的微笑溫柔歡悅得猶如春風拂面,漫步走到席上端起了酒杯,“崇裕初聞此訊,心中歡暢,不好藏私,總要請蘇兄和諸位同樂才是,如此良辰美景,又是雙喜臨門,正當痛飲狂歌,諸位請了。”
他仰頭一口飲盡,把酒杯一丟,向蘇南瑾抱了抱手,“蘇兄慢飲,崇裕告退。”說完大笑著轉身離去,最後一抹斜陽照著他的背影,勾勒出一圈淡金色光影,卻是刺得滿院子人雙目生疼。
眼見麴崇裕的背影已消失在門外,滿院子依然是一片沉寂,有人呆若木雞,有人面若死灰。便是最鎮定的盧青巖,看了看臉上青紅交加,拳頭捏得格格做響的蘇南瑾,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 …… ……
張府的堂屋裡,前一夜喜慶的燈籠還未來得及撤下,一個多月前曾在這裡聚攏的西州家主們又一次坐到了一起,臉上那咬牙發狠的表情也與那一夜並無兩樣,只是發狠的物件,卻變成了坐在主位上的張懷寂。
壓抑著怒氣的低聲議論中,祇氏家主的聲音顯得尤為尖利,“張賢侄,當日是你口口聲聲與大夥兒說,沒有咱們的糧米,這西州無論如何也湊不夠十三萬石軍糧,都督只有徵糧這條路可走,而一旦徵糧,咱們存下的糧米必能有翻倍之利,如今如何?”
一夜不得安眠之下,張懷寂的眼圈明顯有些發青,臉色卻一片蒼白,聞言不由苦笑了起來:如今如何?如今從柳中、天山、蒲菖各個方向,正有源源不斷的糧車向西州過來彷彿是一夜之間,幾千輛糧車、五六萬石糧米便從地下鑽了出來,看這摸樣,交完軍糧之後還能給西州剩下兩三萬石的餘糧,足以對付來年的春荒春耕。而他們辛辛苦苦存在糧倉裡的那些糧米,拿來釀酒,要交比酒價更高的稅賦,拿來發賣,如今又哪裡還能賣得出一點價錢?
只是看著眼前那一張張憤怒的面孔,他還是忍不住道,“小侄的確慮事不周,可如今之事,當初誰又能想得到?在座各位叔伯,你們可曾想到過?”
屋裡頓時靜了一靜,的確,當日籌糧的訊息傳來時,他們反反覆覆算得很清楚,西州地界上的餘糧早已被裴長史收得差不多了,加上西州這幾年裡攢下的存糧,他們打聽得清楚,恰好是五萬來石,加上三倍於往年的徵糧,也不過十萬,到底還差了許多。而當時留給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