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而是西州的高門女眷,還是芳名遠播的官家女子……想到盧青巖先前的一番囑咐,他轉頭看著張懷寂嘆了口氣,“南瑾離開長安多年,今日有緣聆得如此雅音,倒是勾起了一片思鄉之情,家母年高,拙荊多病,家中只一個小女,身子也生得弱,都受不得風霜苦寒。蘇某在西疆這邊平日也罷了,每逢佳節,都是形影相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如參軍般同享此番天倫之樂了!”
張懷寂心頭一跳,也嘆息了一聲,“公子不避艱險,跟隨在大都護左右,已是最大的孝道,我等在座之人,哪個心裡對公子不是佩服得緊……”
兩人越說越是投機,不時互敬一杯,沒過片刻,已論了序齒,稱呼也改成了“張兄”和“子玉”。
坐在另一張食案上的王君孟不動聲色站了起來,尋到幾個素日相厚的親友喝了兩杯酒,往回走時順便又拍了拍正在招呼客人喝酒的張家大郎,低聲笑道,“你姑姑的琴越發彈得好了!”
大郎撇了撇了嘴,“還不是祖父祖母面子大,上回我和妹妹求她彈琴,她還道是莫要在她面前提琴字,提起她心裡就翻騰得難受,沒想到今日倒是肯彈了!”
王君孟一怔,突然想起了麴崇裕跟自己說過的那番言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見大郎詫異的看著自己,忙掩飾的舉了舉杯,“如此,倒是越發難得了,你也該多喝兩杯,多喝兩杯!”
一片推杯換盞的歡笑聲中,轉圈罰酒的酒胡,抽籤行酒的酒令都被端了上來,院子裡越發熱鬧。王君孟剛剛喝下了一杯罰酒,抬頭時卻見張懷寂和蘇南瑾不知何時已悄然離席,他笑著向身旁的人擺手,“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一位張氏子弟立時走了過來,“我陪明府過去!”
王君孟暗道一聲晦氣,只得與他同去了一回,回席時卻依然不見張懷寂與蘇南瑾的人影。他轉頭看了看剛才傳過琴聲的那堵牆,暗自嘆了口氣。回到案前坐下時,卻見那個放在銅盤之中、漆成金髮碧眼的胡人木偶轉了幾圈,停下時手指恰恰又指著了自己,不由捶案叫道,“今日這酒胡竟是跟某過不去了!”舉座頓時轟然笑了起來。
高牆的另一邊,一條幽深的夾道彷彿徹底隔開了兩方天地,小小的側院裡一片安靜,張敏娘端端正正的垂眸跪坐在席褥上,半晌才輕聲道,“公子想要的橫笛,的確是有的,只是要略等上兩日才能得。”
她慢慢抬起眸子,對面的男子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目光不同於麴玉郎滿是防備的銳利,也不同於裴長史洞察一切般的平靜,而是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豔與熱切。張敏孃的睫毛輕輕一顫便垂了下去,彷彿受驚的蝴蝶斂住了雙翅,低頭欠身行了一禮,“公子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告退了。”
緩緩起身、退後一步、轉身離去,她分明能感覺道,那兩道目光依然牢牢的黏在她的背後,直到門簾落下,才隔住了那炙熱的注視,娜娜也跟著閃進了房門,拍了拍胸口,低聲笑道,“這位蘇公子的眼睛彷彿會吃人!”
張敏娘怔怔的站在那裡,眼睛裡沒有一點歡悅,嘴角卻慢慢的揚了起來。
第95章 各取所需 一夜鉅變
娜娜看著張敏孃的臉色,不由怔了一下,只覺得背後有些發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娘子勞累半日了,要不要喝口水潤潤?”
張敏娘看了看簾外,緩緩點頭,“好。”
西州的秋夜已是頗有涼意,張敏娘慢慢的喝著手中的那杯清水,彷彿是在品著世上最美味的佳釀,沒多久,溫熱的瓷杯便在她冰冷的手指間涼了下去。
門簾終於霍然挑起,張懷寂一步跨了進來,一進房門,臉上便繃不住的露出了笑容,眼睛更是閃閃發亮,低聲道,“敏娘!”一時彷彿想不出合適的字眼又頓在了那裡。
張敏娘輕輕的放下杯子,站起身來,“阿兄有何吩咐?”
張懷寂搓了搓手,嘿嘿的笑了起來,“蘇公子求娶你。”又忙忙的補充道,“他家裡原有一房妻室!是個體弱多病的,膝下也只有一個女兒,早便想著要在西疆這邊再娶一房妻室,只是他們原先都在伊州,哪有什麼像樣的大族?因此才拖到了今日。如今是誠心求娶你為平妻。”他原想著怎樣也要給敏娘謀一個媵妾的身份,沒想到,這位安西大都護的公子一開口竟是平妻!
張敏娘臉上只有訝色一閃而過,隨即便皺起了眉頭,“平妻?阿兄,此事難道是蘇公子自己便能做主的?”
張懷寂點頭笑道,“你放心,阿兄自是問了,蘇大都護也一直在催著蘇公子尋一位名門淑女,也好生個身份貴重些的嫡子。蘇公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