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笑著搖頭,“風流二字,焉敢在玉郎面前提起。”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起了詩賦,又說到長安的歌舞宴席,曲江風景,越說越是投機,琉璃靜靜的聽著,眼前彷彿出現了兩位太極高手姿勢優雅的你來我往,看著姿態風流舒緩,旁人卻萬萬插不進一招半式,風飄飄打起精神好容易添了兩句,麴崇裕卻回身微笑著斜睨了她一眼,又指了指面前的酒杯,風飄飄端起來仰頭飲下,掩嘴坐了回去。
這一頓宴席,直吃了一個多時辰才罷,還是麴崇裕先笑道,“守約一路辛苦,今日雖未盡興,還是早些歇息才好,明日再來打擾。”
裴行儉自是含笑謝過,風飄飄親自將兩人送到琉璃適才歇息過的院落,好容易各自梳洗完畢,婢女們都退了下去,琉璃才笑著看了他一眼,“你又在唱哪一齣了?”
裴行儉伸手攬住了她,把她散下的長髮往後攏了攏,低聲笑道,“怎麼?我哪裡做得不好了?”
好,哪裡都做得好,又領情又識趣,既不過分熱絡,也不太過疏遠,包括對自己,全然是一副相敬如賓的標準好夫君模樣,不是對他極為熟悉的人,自然看不出異常來,可是……琉璃忍不住“哼”了一聲。
裴行儉臉上笑意更深,“你可知這位世子在長安可是大名鼎鼎?”。。。
第12章 美人如妖 歲月如刀
“守約,前面便是瓜州城。”車窗外隱隱傳來的聲音,讓昏昏欲睡的琉璃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她絕不會聽錯,那是麴崇裕的聲音。
麴崇裕相貌俊美,卻多少有些偏於陰柔,偏偏一把嗓音比裴行儉還要醇厚低沉三分,配在一起自有種奇異的魅力,只是自打裴行儉告訴了琉璃這位玉郎兄的光輝事蹟以來,她現在每次一聽見這個聲音如有韻律般念出“守約”兩個字,便只想冷哼出兩個字——“妖孽”
可不是妖孽?因生得一副好樣貌,自打麴崇裕十六歲起,便頗有貴女不顧身份青睞於他,他竟毫不理會,一門心思覬覦那些有身份的清貴少年,好容易娶了個美貌妻子,又是一舉得子,眾人還以為他收斂了,他卻到處宣稱‘祖宗保佑,再不用對著女人’……這樣一個人,居然毫不猥瑣,反而氣度風流、心思聰慧、談吐文雅,老天是何等的不開眼據說他是隻喜(炫書…提供下載)歡美少年的,不過琉璃多少有些不放心:對於一個喝了酒連長孫延都敢調戲、以至於被趕回西州來吃沙子的傢伙來說,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何況裴行儉也說了,“此人絕不簡單,我都有幾分看他不透”,萬一……
琉璃忍不住伸手掀開車簾一角往外張望,卻見茫茫戈壁中,遠處一座雄城拔地而起,稍近處是迤邐的駝隊,而馬車前方,兩個身穿裘袍的挺拔身影正並轡而行,一眼看去,就像一幅構圖絕佳的圖畫。
她嘆了口氣。
小檀探頭過來看了一眼,嘆道,“這瓜州城竟也不小”
遠處的這座城池與敦煌大小規制都有些相似,只是城牆明顯比敦煌城還要高,四周的角墩更是足有六丈,看去幾乎便是四座雄壯的高塔——從這往西北五十里,便是玉門關,想來此城之用,與兩百多里外的敦煌不同,應是以禦敵為先,也難怪城牆修得這般高大堅實。只是對於琉璃而言,眼前這座陌生的城池與她記憶裡的瓜州絲毫沒有可重疊的地方。至於她印象裡最深的鎖陽城,從輿圖上看,此時似乎根本還不曾出現琉璃正看得正出神,馬車顛了兩下,她和小檀的頭不輕不重碰到了一起,各自揉著額頭笑了起來,阿燕皺眉笑道,“小檀還不快坐好了,你當這是先前的路呢?撞疼了娘子不是玩的”
自打從敦煌出來,道路便越來越不平整。好在琉璃所坐的馬車也換成了一輛麴崇裕從西州帶來的特製馬車。剛坐上時還不覺得什麼,一走起來才發現,比尋常馬車平穩了不少。下車時,琉璃才發現馬車的兩個車輪上竟巧妙的包裹了一層皮革。阿古也在圍著馬車打轉,只道這馬車平穩絕不止輪子包了層革這麼簡單,簡直恨不得拆開看看是怎麼回事……看了前面的人影一眼,琉璃放下車簾,出神良久,守約說得對,麴崇裕這妖孽的確不簡單一刻多鐘之後,這支混合著駱駝、駿馬、大車的隊伍便進了瓜州城,只見城桓分內外兩重,外城是駐軍之所,不大的內城才是民居所在,亦是按市坊劃分,胡商酒肆依然處處可見,卻遠不及敦煌的繁華了。
麴氏此處的別院是在內城最靠西北的一處坊裡,雖然不算太大,依舊十分精緻舒適。琉璃見天色還早,原想出去轉上一圈,卻被風飄飄一句話便打消了念頭,“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