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進絲被裡摸了一摸,臉色比琉璃更白了三分,“姊姊的手又是冰冷了!”
阿燕臉色也有些白了,忙將放到一邊的另一床被子抱了過來,輕輕蓋在上面,只是琉璃的臉色卻越來越白,不住的輕輕顫抖。阿燕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緊緊的揪了一起,往外看了一眼,跺腳道,“怎麼還沒送藥過來,小檀,你好好守著娘子,我去看看。”
她急衝衝的奔到外院的堂屋,還沒進門,便聽見裡面一片喧譁,有個蒼老的聲音高聲道,“此症甚是明顯,寒熱交替,乃木氣鬱結,中氣滯結之病也,當以理氣為第一”,又有人冷笑了一聲,“華老此言差矣,患者分明是邪熱內盛,應發汗利下才是”。阿燕忙挑簾進去,抬頭一看,只見裡頭適才給娘子診過脈的三四個西州名醫鬥眼雞般互相瞪著,一個聲音比一個高,看這模樣,竟是藥方都還未開出來。安三郎與麴崇裕站在一邊,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阿燕顧不得許多,忙走到安三郎面前,禮都顧不上行,“娘子又發冷了,這藥什麼時辰才能熬出來?”
安三郎也是一臉焦急,看了看那幾位名醫,還未開口,麴崇裕突然怒喝了一聲,“你們到底會不會治,能不能治?”
正吵得面紅耳赤的醫師們一呆,有人道,“自是能治!不過是熱邪內鬱,宣洩出去便可。”旁邊有人立即道,“分明應當理氣,如何能宣熱?”還有人想說話,麴崇裕的聲音裡已帶上了幾分殺氣,“住口!” 他目光鋒利的看向了最後一個診脈,又一直沉默不語的韓四,“韓醫師,你以為如何?”
韓四抬起頭來,神情先是有些猶疑,隨即便堅定起來,“夫人,得的是傷寒之症,如今是寒熱交替,只怕晚間便會厥逆,如今應當趕緊通脈散寒,若是晚了,只怕……不治!”
安三郎臉色頓時大變,“你說什麼?”麴崇裕也是一呆,連幾位醫師都停止了爭吵,有人嗤笑一聲,“你才多大,也敢這般虛言唬人,夫人的寒熱之症雖是重些,怎便不能治了?傷寒又焉有如此迅猛發作的?”
韓四也不理他們,只是看向阿燕,“夫人是不是身子一貫虛弱畏寒,這幾日先是頭疼身重,隨後便是不思飲食?今日又受了寒邪?”
阿燕早已呆在了那裡,聽到這句才忙點頭,“正是!”想了想又忙道,“韓醫師,我們娘子身子骨雖然看著弱,卻是從不得病的,你是不是診錯了?”
韓四嘆了口氣,“壞便壞從不得病上。”說著走到已備好紙墨案几邊,提筆刷刷的寫了下去。有的醫師滿臉譏諷的走了過去,大聲念道,“當歸三兩、桂枝三兩,芍藥三兩,炙甘草二兩,通草二兩,大棗二十五枚”,又冷笑道,“夫人有高熱之症,竟還用此熱藥,所謂庸醫害命,莫過於此。你只怕是治牛羊治得多了。”
韓四木著臉拿起了紙籤,“長史於韓四如再生父母,韓某學淺,或許救不得夫人,但若按你們的治法,夫人必無生理!”他回頭定定的看向安三郎,“東家,你且信韓四這一回,將這藥用水三升煎至一升,先讓夫人服下,若是錯了,韓四聽憑東家發落!”
安三郎眉頭緊皺,猛然跺了跺腳,“好!便聽你的,無論如何,你定要保她無事!”說著也不管別的醫師議論紛紛,拿起韓四的方子便走出門去。
另外幾位醫師臉色都甚是難看,背起藥囊先後離去,安三郎在外面吩咐了夥計,又挑簾走了進來,皺眉對韓四道,“你真有把握?”
韓四用力點頭,“我見過兩回。”
安三郎忙道,“那兩回如何?”
韓四的頭低了下去,“一個我花了三日,救了回來,一個……” 他抬頭瞅了阿燕一眼,見她臉色發白,又忙道,“夫人的症狀雖然兇險,到底年紀還輕,如今還有三分治得。”
阿燕臉色立時更白了幾分,韓四訥訥的不知說什麼才好,麴崇裕已緩緩的道,“依你所見,夫人的病,是因為今日受的的寒邪?”
韓四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寒邪不過是個引子,夫人體質過於虛寒,又是心神耗損,傷於勞倦,這場病便無今日寒邪,遲早也會發作出來。”
阿燕皺眉看了他一眼,韓四舌頭不由有些打結,“夫人早、早些年是不是得過大病,又失於調養,受了陰寒?”
阿燕茫然搖了搖頭,一旁的安三郎忙道,“正是!大約是永徽二年年初,她曾大病過數月,後來又……頗受了些飢寒,只是後來身子看著還好。”
韓四神色略黯,“夫人這些年難道不曾看過醫者?也從不曾保養過?其實以夫人的狀況,若是看著不好,時不時小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