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秦凌的暗號。
他在告訴我,九天之後,在覓人樓旗下產業的茶樓中,擇“龍鳳戲水”字號的那間雅房裡會面。
我斂眉,悄然將信箋收進懷裡,笑了起來,揚聲喚道:“悅悅、悅悅!”
“誒。”廚房裡傳來她含糊的應聲,這小小豬肯定又在偷吃點心了,嵇康也不看著點。“娘,我來了。”門口很快地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
悅悅穿著我親手做的淡藍色袖衫,濃眉大眼,甚是可愛。那雙清澈靈動的眸子溜溜地轉,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殊不知嘴角的糕屑洩漏了她的秘密。“娘,找悅悅有什麼事情??”
我拿起手絹擦拭她的嘴角,“你剛剛又在廚房偷吃,是不是?”
她眨了眨眼,“爹爹難得不在嘛!”
我佯裝不高興地板起臉:“娘可還在呢!”
小小豬歪著頭,奶聲奶氣地道:“可劉伶伯伯說娘是紙老虎,爹爹是真老虎啊!”
……
這個劉伶。我有些無話可以對上,便轉了個話題:“過幾天娘帶你去外面玩,吃好多好吃的點心好嗎?”
“好啊!”一聽見有吃的,悅悅立刻笑眯了眼,興高采烈的樣子。“娘不要騙人喔!悅悅會提醒你的!”
“娘保證不會騙人。”我舉起手發誓,一副頂認真的表情。“你爹爹呢?”
“娘你去集市的時候爹爹就出門了。他說要去阮籍叔叔家裡,還說中午不回來吃飯呢!”
阮籍家……
我突然想起,上次曾聽王戎說過阮籍的母親最近舊病復發,最近嵇康去的勤,是意味著病情加重嗎?他擔心阮籍,我是知道的。這樣想著,我也就到廚房著手燉些湯藥,準備送過去,出門前就了囑咐向秀照顧好悅悅。
出門後,外面是一片風和日麗,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好不熱鬧,讓我著實訝異一番。
今天集市怎麼這般熱鬧?想了想,怎麼也沒想起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呀?搖搖頭,深吸一口氣,用了十足的勇氣才敢闖進那人山人海的集市裡。
費了一番氣力和掙扎之後,我被後面的人不小心推搡了一下,一個踉蹌才終於跌出了集市。我伸手拂去額上的汗珠,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人人摩肩擦踵的,張訣成蔭揮汗如雨的景象,有點不可思議自己這麼嬌小的身子是怎麼安然走出來的。
“好險。”還好湯藥沒有灑掉。我提緊了手中的藥罐,朝著阮籍家走去。
阮家是大家族,門戶修葺得十分講究。紅牆綠瓦,線條莊嚴而不呆板,黑底金子的牌匾上是龍飛鳳舞的大字,阮府。那是阮籍的親筆,據說是有一次心血來潮寫的,非要掛在上頭不可。
這不是我第一次來到阮籍家,門口的僕人看見我也認得,鞠了個躬就請我進去
29、第二十八卷 。。。
。
“老夫人身子還好嗎?”我問。
“老夫人不太好呢,最近每天不能食不能眠,阮爺很是擔心。”阮爺是指阮籍。僕人又道:“嵇先生剛到沒多久,就在裡頭呢。嵇夫人請進吧。”
我頷首,熟門熟路地進了屋,穿過走廊就到了阮家花園的小道上。兩旁的楊柳垂下迎風搖曳,很是幽靜。我抬眼向東南方向望去,嵇康和阮籍站在屋前的涼亭低聲說著什麼,阮籍一愣,末了點點頭,還附上一聲長嘆,眉宇間不見平日裡的嬉笑,儒雅清秀的臉上揚起濃濃的愁緒。
看來阮老夫人的病情真的不太樂觀。
“璺?”嵇康轉了個眼看到我,有些驚訝,濃眉微微挑起。
阮籍聞言也一同望了過來。
“我聽說老夫人舊病復發,特地燉了些補藥來看望她老人家。”我朝他們走近。“現在可好多了?”
阮籍扯起一抹淺笑,抬手示意一旁的丫鬟接過我手中的藥罐,側過身對著我道:“多謝你的掛念。可惜家母身子骨差,現在不宜見人,就……”
“已經這麼嚴重了?”我問。
阮籍無奈地搖搖頭,“老人家的病來得快也來得重。府裡手忙腳亂的請了個大夫來看,也沒什麼起色。”
我的視線移到嵇康身上,他立刻就明白了,“我方才替老夫人看過了,情況不容樂觀。現下是靠著藥物在支撐。”一句話,背後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白了。老夫人的去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阮籍的雙目泛起血絲,眼下有濃重的青影,顯然是幾天幾夜沒有睡好了,他望著門的方向喃喃道:“娘她這一輩子該享的福也享了,這時候走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