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直到睡著,日復一日,總是如此。
即使感謝上蒼讓我們在一起,看不到他寵溺的笑容,我幾乎歇斯底里地想念。我想寫日記是個不錯的寄託方法,使用英語是個絕
好的保密方式——其實我是怕肉麻到公務纏身而一本正經的老“功”。就像現在夜闌人靜,屈膝縮在床榻的我,獨自一人諦聽著燭火
在冷漠地、不停地跳動……黑夜與睡夢籠罩著大地,萬籟俱寂的時候,甜甜地在棉線裝訂的日記本上寫下今天的最後一句:
“A second time, for still I seem;To love thee more and more。”
看著書桌方向彎了眉眼,親愛,你不知道那是我很想對你說的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我似乎越來越愛你。”
合上日記本,用手壓平,妥帖地放到枕頭下面,於是我便能枕著它入睡。才準備臥下,便聽見你清透的聲音飄過,暖得像絲絨般
的濃牛奶:“豬。”
我穿上鞋子轉過屏風嘟嘴看著他正奮筆書寫,又似笑非笑的表情:“哼,哪有這麼叫自己娘子的?!”
“哦?”他放下毛筆很認真地抬頭看我:“為夫有說在叫夫人麼?況且,”段功突然頓下,然後咧嘴笑了起來:“是夫人自己說
過,‘睡前再忘記吃楊先生開的藥就是豬’。這個,為夫沒有記錯吧?”
我又羞又惱,看見他這麼說,心又微微疼了起來,輕輕過去環住他的脖子,把腦袋靠在他日顯單薄的肩上:“你如此記掛我的身
體,自己卻操勞如此……你這個‘為夫壞蛋’,明明知道我看見你辛苦就不好睡了,還故意說話招惹我,我看你做這麼多事,又幫不
上你,我……”
“笨。”段功側過臉來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頭髮,然後拉我坐在他身旁,語調格外柔軟:“我只是,太想你。”
我又何嘗不是?我心裡這麼說著,看著他的眼睛點頭,自己的睫毛下好像有水霧閃動。轉眼望見桌案上明黃和褐紅色交織的卷宗
,哪有這麼煩人的東西,氣得想踢上幾腳。段功好像看穿了我心裡所想,適時握起我的手,我再次看向他,柔情裡滿是無奈,他抬手
撫著我的劉海:“等這邊忙完,一定好好陪你,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一起。”
“嗯,”我用力點頭:“我要和你回大理去,在院子裡載上幾十盆曼陀羅,如果有薰衣草更好,然後拉著你去蒼山看滿目鮮豔的
映山紅,我們要當比王語嫣她們更幸福的神仙眷侶!”
他輕輕頷首,許是因為習慣我著急時的胡言亂語,也沒有細問我所說的東西,其實瞭解我的意思就好。他用手環住我,有些緊,
我抬頭,這才發現近距離的他已經有因為長時間熬夜的眼袋了,憔悴得像一隻小狗。再不忍心拖延他工作的時間,連忙站在一邊磨起
墨來,面上還佯裝輕鬆地打趣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段王爺請稍等,待奴家為您磨墨。”
“快了。”夫妻的默契就在於此,他看出我的決然,也興致勃勃地提起了筆:“中慶改革之事畢,我亦能全身而退。”
我停下磨墨的手,滿臉好奇:“改革?政務還是稅務?”
他楞了一秒,點頭的樣子有些呆:“都有。”
我被“改革”兩字調起興趣,大腦裡飛速運轉,一下子因為想起管仲、商鞅、王安石等一直到近代的變法和改革而陷入沉思,管
仲改革、王安石變法、慶曆新政……到底怎樣才是成功的改革呢?改革不會一帆風順,必將遭到舊勢力,既得利益者的反對,充滿著
尖銳的鬥爭,他該怎麼辦才好?如此這般思考不覺皺了眉,直到段功在我眼前搖動著手,我才一下子被拉到現實來,墨塊從手中滑落
,臉上幾滴涼,有墨汁飛到臉上。那樣子窘得讓疲憊不堪的段功失聲而笑,肌膚上隱隱有燭火溫暖的光澤流動。他用袖子擦著我臉上
的墨,像對待玩了泥巴的小孩子,嘴裡還僥倖道:“喲喲,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因為為夫一句話就自己汙了臉,羞愧啊羞愧。”
“哼!”我衝他吐舌頭:“屁咧,我又沒有聽見你說什麼話!”
“是麼?為夫可是說,為夫還得忙碌一陣子,這段時間夫人只有多和小榮與多拉他們玩玩。”段功一本正經地說著,又不覺笑了
:“可是話音剛落,為夫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