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掩不住的清透,我“嗯”了一聲,許是被風颳得聽不清,他繞到我跟前,只見我忙亂擦拭著流滿臉頰的淚水,突然變得溫柔:“我說,我去站赤看看,你們的東西在不在……剛才黑衣的姑娘提到過。”
我把手心的指環捏得緊緊,只有和指環貼在一起,我才能真實地感受到,我與過去,其實未離。靜下剛才激動的情緒,胡亂用袖子抹乾眼前的淚,方鎮定地從腰間的小袋子裡拿出幾片金葉子:“謝謝英雄,這是……”
“我沒說過我要這個。”他佯怒,聲音與外貌成反比,鬍子也氣得上翹得搞笑,嘴裡卻嚴肅說道:“你要記住,這些‘酬勞’,我一日不受,你就是一日欠我的。”
我茫然,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做不到虧欠別人,但對於一些人,金錢的給予是侮辱,我一直明瞭。
“就算報恩,也得知道恩人的名字吧?”我抬頭,試探去猜測那黑忽忽的鬍子後是一道怎樣的光景,卻總覺得輪廓模糊不得見。這邊夜也從木屋踱過來,神色輕鬆不少,眉目間還有些疑問:“小孩拿著本書,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是嗎?”我聽後一喜,嘴角漾開了花——萬幸,阿殼孰拉應該沒有因為應激症狀和長時間催眠影響,他沒有變呆,他還識字!
@炫@“哼!”大鬍子接過話,再沒了剛才的溫柔,摩挲著自己的大刀柄得意地說:“正是爺扔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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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夜睥睨著他黑黝黝的臉,一派冷淡與不屑。我起身拉拉夜的袖子:“夜,你到山下看看,能不能給阿殼孰拉買一些孩童的衣物。”我望向不遠處的小木屋:“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阿殼孰拉穿的衣服到處都是補丁……”
這是實話,也著實讓我奇怪了不久。昨天夜裡阿殼孰拉還穿著錦緞夾襖背心,今天卻被爺爺換成這樣粗布薄襖,還到處是補丁。難道是老人早就預料到我們會被迫逃離,給孫子換個不起眼的衣服……可是,體不體面先不說,在這初春時節,天氣還未完全轉暖,一個孩子穿那麼點,那也太破太少了些……
“紅巾中路軍轉戰於此地,沒有關先生一聲停,偏遠的破站赤連番被滅況且如此,更耐城中?哈哈,爺倒是好奇,強兵之下,那衣店布店,安有完布焉?”
他調侃著看我如外星生物,居然說出這麼沒有常識的話。我卻無力剜他幾眼,慚愧著確實是前段日子的錦衣榮華,讓自己把形勢想得太過簡單了,自責思索著,眉頭早已經擰成一團。
“你可知……”
“嗯?”
“呵呵……”那大鬍子卻伸手用拇指和食指一張,舒開了我的眉,恍惚間我又鬧了個紅臉,卻聽他低聲說:“如此絕色,假扮男子,可一點都不像……”
“休得無禮!”
夜怒聲呵斥,見他一副不理“男女授受不親”的樣子,面色冷肅得要命,忙擋出一臂。
“閒來無事,走咯走咯……”話音之間,只見大鬍子靈動著又是一閃,才一眨眼的功夫,就飛到了遠處小路上。
如此輕功,把我和夜都看得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大鬍子卻呼嘯著搖擺跑了,我忽然想起什麼,衝他大聲喊道:“喂……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他跑得頭也不回,林子間的霧氣愈來愈濃了。那個背影殺手和聲音殺手定是嫌我問得煩了,飄渺而走時,終是隱隱約約留下個名字:“東東?”
分割分割,“側妃講壇”來說說文中提及的“關先生”和“破頭潘”。細心的讀者朋友會發現,大鬍子實際是紅巾軍中路軍的一員。歷史上關先生的名字叫關鐸,南宋政權分兵北伐,他和潘誠(破頭潘是他的綽號)、馮長舅、沙劉二等為中路軍,配合東路軍毛貴進攻大都。可憐的大都啊,最後就是這樣一步步被攻陷的。歷史太殘酷,我刻意不把小說地理重心放在大都,亂世是人心惶惶的,也是人性泯滅的,因而在這樣的背景下萌生的情感(廣義的),才越為純正。有人讚賞起義軍,有人厭惡,古往今來只如此,因為他們站在不同的立場。朝廷?起義軍?NO,側》不站在任何一方,因為饒瀕本不是那個時代的人,她目睹亂世,若是非要分清陣營,那麼她只看到弱小的百姓。江山可以被強者選擇,百姓永遠受苦無力!
第三十六章 君應無言
阿殼孰拉的性情有種新生的依賴感,不大愛說話,泛藍的眼睛眨巴眨巴看我,小手指著舊巴巴的書——大鬍子口中“扔”給他的書。
“你要看書麼?”我輕柔地問,信手拿過書來看,原來是本破舊殘缺的太平廣記》。這書我過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