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您老別生氣”小徒弟忙跪下,眼中含淚。
學這行當的孩子都特別會裝可憐,白三郎打從十歲入行,還有什麼不懂的?他抽出藤椅下的竹板,喝道:“伸出手來”
鳳卿猶猶豫豫的伸出白嫩的小手,目光卻乞求的望向湄生。
“師傅”湄生開口道:“打壞了手明兒怎麼彈阮琴?您老別生氣,回屋養養神,一會我替您打吧。”
白三郎一腳把鳳卿踹倒,罵道:“小兔崽子,學什麼都笨還不給我滾一邊兒去?晚上彈不出《八段錦》就別吃飯”
“喲~鳳卿這個傻蛋又氣著師傅了?”又尖又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湄生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只見一個身材嫋娜纖細的少年跨進大門,他長著一張尖尖的狐狸臉,眉眼如畫,透著一股靈氣,有點雌雄莫辨的中性韻味。
他身上披著純白的大毛狐裘氅衣,顯得十分華貴。
小院中的幾個人都不禁驚訝了……白三郎眯起眼睛問:“英鸞,這身皮衣哪來的?”
英鸞不由得滿面堆笑,愛惜的撫摸著微微刺手的白毛,說道:“還不是糧商郭老爺,見昨晚天氣太寒冷,我又只穿著舊氈絨衣服,凍得拱肩縮背的,才與了我這件白狐裘。”
白三郎伸手拉起狐裘一角,用手捻了捻,說:“是秋皮子,怪道毛又厚又長……”
英鸞眼睛一轉,似乎怕師傅也相中這白狐裘,忙變戲法般的展開手掌,一顆繫腰的金鑲寶石扣襻。他乖巧地笑道:“師傅,這是郭老爺賞我的,徒弟得了好的東西自然要孝敬師傅”
白三郎沒有接,雙手藏在舊棉布襖的袍子裡。微微眯著眼說:“英鸞出息了昨兒在席面上就敢駁師傅的話,原來有仗腰眼子的人了”
“師傅……徒兒不敢郭老爺讓我留下多唱幾首,我怎麼敢反對?師傅也教過我們不能隨便得罪人……”英鸞速度到快,忙跪在地上。不過他還是很仔細的把白狐裘提了起來,怕墜了地上的泥土。
白三郎的臉色自然不好看,冷哼了一聲,道:“伶人憑得的是本事吃飯,你又不是小倌,整日家不好好學曲兒只與那些商賈私纏什麼?別忘了我們是要答應官身的,若沒有真本事在這行是混不開的你看人家湄生,什麼叫寵辱不驚,什麼叫安然自若?學學人家,眼皮子淺得見什麼都拿,早晚一天得用十倍還人家”
“師傅,徒兒知道錯了”英鸞低著頭,可手依然緊緊抓著白狐裘不居得放開。
白三郎的眉緊緊擰在一處,舉起手中的竹板狠狠抽了過去,白狐裘登時被刮掉了一片毛。英鸞一雙嫵媚的桃花目不由得雲罩霧雨,狠狠咬著唇不語,亦不躲避。
“你知道個屁死不悔改,早晚一天會吃虧我打死你個小王八羔子……”那竹板下的又快又狠,打在他的身上啪啪作響。
湄生忙上前扶住白三郎,道:“師傅息怒英鸞不過是一時糊塗,等會讓他把東西還回去罷了,師傅萬一打傷他,明日如何給連公公唱戲?”
白三郎這才氣噓噓的停下手,說:“一個個的都不給我省心湄生你看著他們倆,不跪足兩時辰不準回屋”
說罷一把拽掉英鸞的白狐裘,把他的寶石也打掉在地,才轉身回屋去了。
湄生見院裡沒了人,才把跪在一旁的鳳卿拉起來,小聲說:“去廚房吧,鍋裡還有幾塊紅薯,師傅補眠,一時半會不會醒的。”
“可……可是師傅還讓我練《八段錦》呢。”鳳卿擔憂的說。
“沒事,吃飽了晚上我教你。”湄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鳳卿滿臉堆笑,說:“還是湄生哥最好”說完雀躍著跑掉了。
看著鳳卿遠去,湄生才把那件白狐裘從地上撿起來,輕輕拂掉塵土,披在跪在地上的英鸞身上。說:“英鸞,師傅說的對,伶人也要有伶人的骨氣,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英鸞一把打掉他的手,冷笑道:“如果不趁著年青撈銀子,才是我最後悔的事呢你還真以為師傅有多正直呢?不過是他沒得到好處罷了如果是師傅親自選的達官貴人,讓你去伺候你還敢說不去麼?少裝清高了你以為你的那點事我不知道?說我是小倌,你是什麼?當小白臉就比小倌高貴麼……”
還沒等他說完,湄生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拽了起來,低低的在他耳朵說:“我知道你恨我,不過你若敢把那件事說出去,我就把你這張引以為傲的臉給劃花,讓你生不如死”
英鸞剛待反唇相譏,卻發現一把閃著寒光的鋼刀已把價值百金的白狐裘劃開了一個長口子。那刀尖已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