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閣老變得更沉默了。
而謹惜也要面臨一場別離,在漁容城郊外的別君亭,她早早的擺上一桌酒席,只等故人來辭。
一輛馬車從官道緩緩行來,謹惜整衣走到亭外相迎。只見梅傲霜從馬車上跳下來,面色十分憔悴。
他衝謹惜深深施了一禮,說:“多謝蒲公子相送,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逢。蒲公子是聰明人,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只是有一點,慧極必傷,難得糊塗未必不是件好事。”
“謝謝梅醫官的指點,青青姑娘好麼?”她不由得望向馬車。
梅傲霜眼中不禁顯出深深的哀傷,他低聲說:“時而暈迷,時而清醒。她的毒已經很嚴重了,我要帶著她去北地的白頭山找藥。”
“白頭山?那裡不是女真人的地盤嗎?再說戍邊的軍士也不會讓你們過邊境的”謹惜不禁皺眉。
梅傲霜從懷中掏出一封蓋著官印的信,說:“不必擔心,這是褚閣老給寫的通行信。到時給守關的將官看就可以放行了,至於女真人,他們也不是吃人的野獸,我是醫生,到哪裡都可以憑本事吃飯”
“可是,梅醫官,如果青青姑娘她……”謹惜擔憂的看著他。如果青青不幸救不活,那他會如何?可這話她怎麼也問不出口。
梅傲霜卻淡淡的笑了,笑容中透著無盡的蒼涼。他說:“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庸碌一生,與活一天也無分別。就像過去的我,如行屍走肉一般痛苦的活著有什麼意義?可現在我和青青在一起,即便只活一天,此生也無遺憾了不必為我擔心,只要知道我幸福的活著就好”
謹惜點點頭,每個人對幸福的界定不同。梅傲霜覺得此生有青青,有愛情足矣,那他就是幸福的。所以她只需祝福這對有情人便好
想到這裡,謹惜遞酒杯給梅傲霜,自己也端起酒杯,說:“那謹惜就祝你們倆位白頭到老,一路順風。”
“謝謝”梅傲霜舉起杯,滿飲了一大杯酒。
這時,遠處又跑來幾匹俊馬。那匹黑色白蹄的五明馬是謹惜最熟悉的。那匹俊馬跑到跟前停下,蕭赫風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我也來給梅醫官餞行”蕭赫風大喇喇的搶過謹惜手中的酒杯,滿滿斟上一杯酒,對梅傲霜說:“祝你們一路平安”
謹惜不禁抿著唇瞪了他一眼,梅傲霜看在眼中,只是淡淡一笑。
他也舉杯飲幹,對蕭赫風說:“叫名字吧,現在我已不是醫官了”
蕭赫風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皮製的小巧袖孥遞給梅傲霜。說:“到了北地千萬小心,這個給你防身”
他幫梅傲霜綁在手腕上,告訴他如何使用,還提醒道:“上面我都是用了毒的,就算沒有武功也能輕易解決十來個人”
“蕭世子有心了多謝二位。不過千里相送,終須一別,梅某就此別過。山高水長,終有一天會再相逢的……”他拱手向他們告辭。
初秋的寒風微涼,在這蕭瑟的秋意中,梅傲霜離開了漁容,帶走了他的愛人,還有他的故事……
幾個月後,寒冬
“滿城煙水月微茫,人倚蘭舟唱,常記相逢若耶上。隔三湘,碧雲望斷空惆悵。美人笑道,蓮花相似,情短藕絲長……”
手執牙板,伴著幽幽蕭聲,一個鳳目花顏的清俊少年淺吟低唱,天氣雖然寒冷,每唱一句都呵出一團團白霧,可他依舊站得筆直,那一身玉骨冰肌透著絕世風華,像一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花。
一曲歌了,白三郎停下手中的鳳蕭,目光中掩不住的讚賞……湄生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出眾了,恐怕將來能接他衣缽的只有這個徒弟了
湄生纖長白皙的手指微微一挑,把牙板收入袖中,衝白三郎微微頷首,氣度不媚不趨,不知道的人怎麼會把他當伶人相待,還以為是何家少年公子呢。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手底下這幾個不成才的跟比上湄生一個指甲尖兒也好啊也就是英鸞憑著一身媚姿還能跟上點腳兒。可比起湄生那種天然而成的高貴氣度卻怎麼都輸一大截
這一年多來湄生在他調教下學了不少戲文曲令,還彈得一手好琴,天生的一段聰明,又能看譜又能記詞,長相又俊,以後的前途真是無可限量啊
“湄生啊,有空把師傅那個本《玉庭記》抄一抄,年頭太長都糟了,一翻就掉渣”他笑意融融的說,身邊的小徒弟遞上手巾墊著的小茶壺。
他沒有注意,伸手一抓,燙得把茶壺掉在地上,碎成幾瓣。氣得他大罵道:“瞎了狗眼的,想燙死我啊”
“師傅,鳳卿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