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廝守,短暫而無力!
“我會和你一起的。”她伸出手去抱住有些失神的男人,想以此將他的忐忑驅散。
可他的盔甲實在太厚重,他的心,她觸及不到了。
“一起去死,那便什麼也沒有了,你們真的想死嗎?”
納西莎是擅用人心的好手,摧毀了所有的希望,再將向那兩顆無助的心伸出手去。
“就算真正將無暇決練全,也並非不死之身,用毒藥控制的性命,也可以有解藥消除,忠心耿耿的夜軍,亦非殺之不盡,北堂烈,我可以幫你,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
※
這夜的沙漠,如嗜睡的嬰兒,平靜得連風都停止了流動。
孤月散發著銀輝,朝炎軍營中,又開始人心惶惶。
你說今夜,還會有人中西邏的術法,被活活凍死嗎?
派去追北堂烈的人馬,一去不回,再喚人去探聽訊息,只得回報說進了暗河不久後,便見到啟動的機關,還有滿地的殘肢斷體。
那暗河本就錯綜複雜,加上機關陣法並未完全破除,誰也不敢貿貿然闖進。
皇上去了這樣久,還回得來嗎?
隔著寬廣的黎河,敞開的華都城門正對面,北堂琰已經坐在輪椅上靜默許久。
那形單影隻的背影,讓人從遠處望去,怎生孤寂……
“公子,可有後悔出谷?”紫幻來到他身側,與他一樣向河對岸的城池望去。
此刻他們都在期待,能在下一刻看到那個男人出現。
夏無憂任性的入了城,這軍中群龍無首,為了她發兵攻打西邏的北堂烈,又何嘗不是任性的呢?
所以如今,怨不得別人,說是‘後悔’,最為貼切了。
“後悔?有用麼?”北堂琰嗤笑了聲,盡是對自己的嘲諷。
“若不出谷,只怕我此生都不知被我那生身的親父利用,害成殘疾!”
若不出谷,他要如何報這個仇?!
“可是——”
紫幻那張比女人還要嫵媚的臉上,露出遺憾的顏色,“似乎我們的萬歲,由始至終做的所有,都只為了那個小公主而已。”
挑眉,北堂琰向他冷颼颼的望去,“別說什麼‘我們’,本大爺可從不認為你與我們是一起的。”
他就是他,事到如今,他誰也不信!誰也信不得了!
抱手而立,紫幻笑了笑,頗有誇讚的意思。
任憑十二皇子再得天獨厚,聰慧過人,可若看不清那些真實,不走出深谷,就永遠都只能做井底之蛙。
“成與不成,就看今夜。”
他撂下這八個字,轉身回營。
北堂琰正欲問他此話是何意思,忽聽不遠處計程車兵驚喜的提著嗓子喊道,“皇上!!皇上從城裡出來了!!”
白天納西莎乘坐的小舟,搭載著北堂烈和夏無憂,橫渡了黎河,來到華都對岸。
四神堂的眾人和北堂琰,還有一眾將軍剛迎上去,跟在男子身後的小人兒忽然抓住他的手。
“我有話要和你說!”
態度是鮮少的堅決,連一刻都等不了了,更不去理會此刻局勢如何,其他的諸多人,是有多心急火燎。
北堂烈除了盔甲外有磨損,面目微有凌亂,細看過後,並未受傷。
只是那臉容,不知何解,比以往沉得更加深了。
他回首看了無憂一眼,而後依舊笑得柔和,就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般。
“先回營地吧。”
※
夜愈深,靜愈深。
主帥的帳營外,士兵井然有序的來回巡視,腳步聲陣陣傳來,聽來格外讓人安心。
身在大漠,不比宮中的錦衣玉食,可能在半個時辰內拼湊出一桌佳餚,已經相當難得了。
從華都回來後,北堂烈便吩咐火頭軍去做了送來。
內帳裡那隻木桶中,盛滿了沐浴的熱水,不知從哪裡來的花瓣,零星的漂浮在水面上,白日暴曬過後沙的味道,花香,還有食物的香氣,混合在一起,擠入無憂的鼻息,沉默,無邊無際……
北堂烈坐在她的旁側,拿起筷子,耐心的為她夾了一塊魚放到她的碗中,“吃吧,小心刺。”
無憂不動,垂眸盯著米飯冒尖兒的碗,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不想吃嗎?”
默默注視了她一會兒,北堂烈淺淺勾起笑容,“不想吃嗎?那先沐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