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曹寅在江南比李煦名聲好很多,強就強在他結交文人,而且自己比較有文化修養。若論起水平來,曹寅還要差李鍇一截。曹寅會寫詩詞,但是李鍇通的卻是經學。
用李鍇替曹寅,也是為了杜絕不良輿論。至於蔣霆,他是個老實人,這就夠了。其實兩織造不用有太大的才幹,肯用心辦差,也就可以了。再者,新上任的兩個人,家裡也算是幾代都當官的,自己即使無能,老婆卻都是明白人,咳咳,說錯了,是“即使自己無能、家族也會幫襯幾個幕僚”。
曹、李二人身上兼的鹽政也抹了,胤礽把這鹽務給了李陳常,讓他給曹寅還債,順手把李煦的債務也給清一清。
江南事定,胤礽自覺也算是對得起康熙了,至少,他沒動刀子,沒逼老臣還債也沒抄家——夠給面子了。
接著,他又接見了即將赴任的江寧織造與杭州織造,嚴令二人:“用心辦差,毋效曹李之無能!”曹、李二人被四爺追債的遭遇大家都聽說了,兩人本就不打算貪的(潛規則下能收穫的就不少,再伸手就屬傻子了),答應得也是爽快。
“你們去罷,毋負朕躬。”他還有旁的事情要忙呢。
外放官員離京要陛見,要跟皇帝表忠心,要到皇帝那裡領指示。同理,他們的老婆也要到皇后這裡說聲再見。
胤礽接見蔣、李二人,淑嘉就要接見赫舍里氏與淑嫻。淑嘉與這個赫舍里氏見面的次數還真不多,蓋因李鍇有文名,卻懶得入仕、幹了一會兒還辭職了,赫舍里氏先前既不是命婦,不管是太子妃還是皇后,都見不著。
然而赫舍里氏的修養卻是極佳,已經不年輕了,卻自有一股清貴之氣在。淑嘉所囑也只是“但修內則”,好好輔佐丈夫吧。
對於淑嫻,要說的就多了,正好也是在赫舍里氏面前,呃,多提醒兩句:“南邊兒繁華,可別叫他迷了眼睛,皇上對曹、李的虧空很不空,萬不可重蹈覆轍。曹李二人有先帝舊臣四字,蔣霆可沒有。千萬辦好差使,不可虧空,別打了皇上的臉。”誰叫皇帝沒臉,皇帝叫誰沒頭!曹雪芹的遭遇太慘了,淑嘉也不想自家姐姐混到那個份上。
最後說了,有什麼你們覺得不對又攔不住的事“給我寫信”,我給你們暗箱操作。
囑咐完了,赫舍里氏也是心裡明白。如果說跟淑嫻說的話,前半段是敲打,後半段就是善意提醒了,這一點赫舍里氏還是能聽出來的,尤其是“別打了皇上的臉”。
兩位太座都記下了,回去監督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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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見完李、蔣二人,又接見了幾個官員,便對魏珠道:“你叫戴梓來。”
戴梓號稱入值南書房,並不是一直呆在南書房的,他是入了南書房的編制罷了。如果皇帝在宮裡,那他就真正的在南書房裡當差,順便教一教皇子。如果皇帝在暢春園,那他就得跟著到暢春園裡來。
隨著生活條件的改善,戴梓的身體也持續的硬朗著,行走的腳步一點也不拖沓。進了門,給胤礽見過禮:“皇上召臣,不知有何吩咐。”
胤礽當然是有事的,今天一早,已經銷了病假的李光地過來向他打報告:鄉試在即,得點考官了。他見過李、蔣二人之後,忙的就是這一件事情,方才見的那幾個官員裡,就有新點的考官,然後他就想起戴梓來了。
戴梓康熙時本人入值南書房,後值養心殿,都沒有考過試,但是他有學問,他的兒子學習成績也不差。卻吃了戴梓被奪職流放的虧,一家子都流放了,是在冊的犯人,學習成績再好,也不給參加高考。
現在蒙赦了,胤礽的意思就是:你家兒子學習成績不差,這又是我上臺之後辦的一件大事兒,你們難道不出來給我撐撐場子麼?
“我聽說,先生諸子學問亦是好,保不令其歸籍下場。”語氣很堅定。
胤礽比較欣賞他,戴梓知道,也感動,卻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兒,當初康熙何嘗不是欣賞他?“臣再沒想過可蒙赦入京,犬子習文,亦非以科考為務,臣恐他們現醜。且犬子尚未有功名,考不得鄉試。”
胤礽笑了:“我看過戴亨的詩。”戴梓的兒子戴亨在遼東文壇還是頗有名氣的。
戴梓有點得意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
“讀書人,有風骨,這是正理,我也不強按他的頭。賞他個進士出身,會有人說他閒話,只給個秀才叫他去考,憑本事考了上來,總是無礙的。”胤礽早就把路都想好了,豈容戴梓推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