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得意的資本,是有的。
秦菁聞言,只是不羞不惱的垂眸而笑。
片刻之後,她仍是抬頭,眸中笑意清淺的去看那頂大紅軟轎,語氣中卻帶了森然的慢慢道:“藍月仙,本宮可以跟你保證,即使我去了,和西楚的這門親也結不成。”
即使從一開始彼此之間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這卻還是第一次秦菁對藍月仙毫不客氣的直呼其名。
藍月仙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這個丫頭是終於耐不住脾氣了。
“即使你有通天之能,但是也別忘了,那裡是西楚,而不是由著你翻雲覆雨可以亂來的大秦後宮。”藍月仙心情大好的輕笑出聲,惋惜嘆道:“榮安,本宮承認你這般的謀略手段非同一般,但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連戰場都沒了,你又有什麼資本繼續這般輕狂下去?”
“因為活著!”秦菁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她一直不去看藍月仙的臉,言談之間那種越發從容的姿態怎麼都讓人看不懂,“別忘了,是我把你從冷宮裡弄出來的,只要有我一日,你始終都是我的一枚棋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這樣的話,用來刺激刺激藍月湄還行,對於藍月仙這種人卻是半點作用都沒有的。
藍月仙微笑:“時辰不早了,殿下該上路了。”
“本宮此行,怕是有段時間不能入你的眼了,姝貴妃若是寂寞無聊的話,不如趁著身在高位多做些事。”秦菁未動,繼續望定了前面的轎子氣定神閒的與她交談:“如果你要想永除後患的話,本宮倒是可以給你出個主意,提前安排些得力的人在沿途埋伏著,自己動手才能放心,否則等著本宮回來的那一日,怕是三尺白綾少不得你的。”
“殿下,這樣大喜的日子說這樣的話不覺得晦氣嗎?”藍月仙淺笑,嘲諷之意溢於言表,“而且這般咒著西楚太子的話,本宮勸你還是不要隨便說的好。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殿下您金口玉言,難不成還指望像當初的北靜王妃那般,再被人堂而皇之的抬回來嗎?”
晏婗靖之所以能重返大晏,是天時地利人和促成的結果,而她——
景帝只會迫不及待的將她拒之門外。
“你都可以起死回生,本宮因何不能逆天改命?”秦菁不以為然的冷聲說道,說話間忽而抬手掩了唇,側身於藍月仙耳畔低喃兩句:“要在沿途布陷,記得不要親自動手,省的平白惹了那人懷疑。左相對娘娘情深,十年未曾更改,單憑著這份情意,他再幫你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冷宮之中還能瞞著景帝將她照料的珠肌玉骨的那人,怎麼可能一絲破綻都不露?
她藍月仙這樣心思玲瓏的一個人,卻不知道是對那人真的過於信任,還是百密一疏,以為這世上當真會有永遠的秘密?
不過她顯然是沒有想到秦菁會突然提起這層關係,心頭劇烈一震的同時已經神色冷然的脫口撇清道:“長公主在說什麼?本宮不懂!”
彼時她那整個身子已經僵了,說話的語氣雖然有條不紊,但已經明顯不受大腦支配。
“娘娘不懂沒有關係,但願有朝一日,父皇的智慧能明白本宮話中深意。”秦菁勾了勾嘴角,揚眉一笑,然後收回手來,自己舉步朝臺階下走去。
藍月仙如遭雷擊一般的杵在原地緩了半天的神,最後猛地回過神來,眼中頓時怒意大盛。
“榮安!”她忽而厲聲尖叫著衝下去,一把抓住秦菁的胳膊。
“放手!”秦菁一把甩掉她的手,隨手一推就將藍月仙推了個踉蹌。
彼時藍月仙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一時反應不過來,再抬頭時秦菁已經身子一彎坐在了轎子裡。
她回過神來,急忙一步搶上前去,眼前轎簾已經落了下去。
靈歌帶著墨荷一行人強擠過去將她左右推讓著排開,八抬大轎離地,亮麗的一道華彩從眼前緩緩滑過。
藍月仙魂不守舍的站在原地,就在轎子與她錯肩而過的時候,秦菁忽而將那旁邊帷幔掀起一角,吐字如蘭:“記著,你永遠都只是本宮的一枚棋子!用。完。即。棄。”
帷幔落下,紅色薄紗背後,半掩著少女明豔的臉頰上如花綻放的笑靨,那笑容極盛,微冷的目光裡卻放佛一條啐了毒的蔓藤攀延而出,爬上藍月仙的五臟六腑,成了印刻在腦海深處的——
一個噩夢。
她怎麼會知道?怎麼會?怎麼會?
這——
不可能!
強自支撐了很久,藍月仙的臉色開始慢慢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