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舒服,就別跪著了。”藍月仙淡淡道,忽而扭頭對王兮墨抬了抬下巴道:“去給這孩子衝一碗參茶來。”
“微臣不敢!”藍玉衡眉心一跳,還是不動聲色的跪著沒有起,只就懇切的再度開口道:“娘娘仁愛,微臣感激不盡,今日我母親為了三弟的時候憂思成疾,以至於犯下今日之錯,微臣戴罪之身,不敢在娘娘跟前造次,請娘娘開恩,對我母親從輕發落。”
他這般顧及著藍李氏,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藍月仙居高臨下的坐在椅上,似笑非笑的牽了牽嘴角沒有說話。
旁邊的藍淑妃杵在那裡看了半天白戲,眼見著他們你來我往你一句我一句,牛唇不對馬嘴的寒暄了半天,這會兒才是靈光一閃有些明白過來——
這藍月仙莫不是在打藍家的主意?
“什麼從輕發落?”她幾乎是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步,指著跪在地上的藍李氏道,“藍月仙我告訴你,這個毒婦傷了我的女兒就要以命抵命,你休想在這裡拿我女兒的性命來送人情。”
藍月仙這個早該死了的賤人,她活到今天,竟還是不死心麼?
方才她如此這般對藍玉衡禮賢下士,莫不說看著自己如今落難,就要踩上一腳,進而讓藍家人舍了自己而依附於她嗎?
不可以,絕不可以!
當年自己費了大多的心機才將她鬥倒,甚至於不惜拿肚中孩兒做了籌碼,沒有理由十年之後,再讓這個女人起死回生,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
相較於十年前,這藍月湄的段數不見高,心思卻清明不少。
藍月仙莞爾一笑,這才在進屋之後第一次抬了睜眼看她,諷刺道:“哦?那這個人情本宮讓予你,由你去送如何?”
藍淑妃被她這般噎了一下,頓時無語。
她和秦蘇一樣都是個不肯吃虧的個性,藍李氏刺傷了秦蘇,如今秦蘇還生死未卜,她怎麼都不能嚥下這口氣,更別提大事化小去給藍李氏開脫了。
藍月仙見她遲疑,便是再度斂起眸光,將臉上表情封凍起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開門聲,很快的,一個宮女引著杜明遠自外頭進來,稟報道:“貴妃娘娘,杜太醫來了。”
“嗯!”藍月仙頷首,自椅子上抖了抖裙襬起身,藍玉衡母子跪在地上不肯起,她也不勉強,徑自轉身往外走,“去看看吧!”
一眾的宮婢都被王兮墨大手一揮帶著隨她去了,屋子裡就只剩下遠遠躲在角落裡的海清和藍淑妃等三人。
此時秦蘇的生死才是天大的事,藍淑妃雖然心中不忿,還是一咬牙回頭狠狠掐了海清一把道:“愣著做什麼?還不扶本宮過去看看蘇兒?”
海清也知道她這是有氣沒處使,在故意拿自己撒氣,卻也不敢反抗,只就眼淚汪汪的應著,扶了她的手往外走。
待他離去之後,屋子裡就顯得空蕩蕩的,只剩下遠處天空中偶爾炸開的煙火聲偶爾充斥著耳膜,帶著斑斕的色彩對映進來。
藍李氏是到了這會兒才稍稍有些冷靜下來,皺著眉扭頭看向藍玉衡道:“衡兒,你說這——”
“宮裡的天要變了!”藍玉衡語氣果斷的打斷她的話。
這些天對於藍月仙翻身的訊息他多有耳聞,而當年藍月仙和藍月湄兩姐妹鬥法一事發生時他還小,這回頭次見了藍月仙其人心裡也不免奇怪——
美貌不相上下不說,就連心機手段,藍淑妃那種頭髮長見識短的,與她根本就不是一個段數的。
“就因為她的出身,當年祖父就一意孤行舍了她?”藍禮是隻老狐狸,居然也會豬油蒙心做下這等蠢事,這樣的話問出口,藍玉衡都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藍李氏回頭看著他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一臉的狐疑,勉強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但是也是你祖母——”
“什麼都不要說了!”藍玉衡的目光微微一凜,原先因為病痛而微微佝僂的脊背忽然之間又像是筆直的挺立起來,一個字一個字篤定說道:“今天這件事,可以壓下去了!”
藍李氏氣急敗壞之下進宮來找秦蘇算賬,本來就是抱著一不做二不休的打算。
聽聞藍玉衡此言,藍李氏心頭突然一陣茫然,目光不解的在他臉上逡巡不止。
“母親,你今日也是太魯莽了,即使再怎麼心疼三弟,也不該做這樣不計後果的事情!”藍玉衡道,有些惋惜的嘆一口氣。
如果這件事落在藍淑妃那短視婦人的手裡,整個藍家就都要被連累了,這個姝貴妃的出現不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