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一定是監視胤禩的人呈給康熙的。但是這種密札內容詳盡,事無鉅細,使我能全面知曉胤禩的情況。我暗暗嘆息著。這就是康熙對我的喜愛?胤禩的身體好起來了。他沒有因為我又被康熙拘禁起來而頹廢,相反他一天一天地康復起來。
康熙聽說胤禩病癒了,下了道手諭給他,問他想要些什麼,其中一句是“朕此處無物不有,但不知與爾相宜否,故不敢送去。”胤禩在宮門內跪求免用“不敢”二字。康熙不但不見他,還責備了他一番,說他用心於無用之地,於無事中另生事端。胤禩剎羽而歸,唯一一點補償就是康熙把革去的銀米俸祿都被支給他了。這些對於他來說僅僅是小錢。氣得我把密札摔在地上!康熙作為天下最大的皇父,他居然寫上“不敢”二字,擺明是給胤禩難看,讓朝臣們明白他還沒有原諒胤禩。
密札上寫胤禩死心了。他對大位徹底絕望了。雖然他保持著八賢王的樸實、正氣,但是他不再把這些當作生活的必須了,更像是一種因為他是皇子,而保持的一種風度。這種經歷滄海而展示出來的堅忍與沉穩卻被一些朝臣贊之又贊。佟國維、李光第、阿靈阿、鄂倫岱仍然對胤禩讚不絕口,可謂百折不回。這使康熙更加惱恨胤禩。密札裡還寫著胤禩在籌劃一件大事,但迄今為止沒有查清胤禩到底幹了什麼。我從上面也沒有分析出來胤禩會幹什麼。
我託著腮,絞盡腦汁地想著胤禩的想法。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我從來都不知道胤禩的想法。我知道他喜愛的食物,他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的顏色,他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的物件,卻從來不知道他想什麼!他對著我總是寬容,總是呵護,除了那次吵架,他從來不做任何我不願意的事情。可我不知道他在包容我之下,又籌劃什麼,思考什麼。我鬱悶起來。
在康熙的打擊下,“八爺黨”名存實亡,雖然胤禩仍然在諸皇子中呼聲較高,再也形不成康熙四十七年那種聲勢浩大的保奏太子的局面。沒有人敢再向康熙提保舉胤禩當太子,唯恐被康熙定義為亂臣賊子。胤禩也把原來八爺黨的力量都轉到胤禎門下了,胤禎的聲勢更盛了。我理解胤禩的感覺,也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他不想讓他的四哥登上帝位,他唯一能扶起來的兄弟就是十四了。可是我更覺得無論是胤禩還是胤禎,都是一種無奈的掙扎!如果歷史不可改變,他們不過蛛網上的蝴蝶;如果歷史可以改變,康熙最矚意的帝位人選,竟然是他們誰也想不到的人!儘管我很懷疑康熙是心血來潮。
康熙病了。可能因為年紀的緣故,他這次病得不輕,頭總在痛,而且腳也腫了。他接我回絳雪軒。回到絳雪軒胤禟竟然是第一個上門的。他進門就問:“你和八哥的誤會不是說明白了嗎?怎麼還住在宮裡?”我沒有辦法回答他,唯有嘆氣罷了。胤禟說道:“你和八哥怎麼一個表情?轉了一圈又回來了。你這些年住在貝勒府的時候反不及住在宮裡的時候多。南苑、暢春園、絳雪軒輪著住,你覺得這樣對嗎?”我苦笑道:“表哥只責備我,不責備皇上,也不責備胤禩嗎?”胤禟呆了呆,然後說道:“你怎麼只稱皇阿瑪為皇上呢?”我輕輕嘆息著說道:“稱皇上也沒有不對之處。”
胤禟走後,太監來宣我到乾清宮。進了東暖閣,康熙病懨懨地靠在床上,我肅了肅站在他面前。他命我坐到他身邊,說道:“朕不在暢春園的日子,你總是面色好好的。”我低頭不語。他說道:“朕這回病了,怕不久於人世了。”我只好說道:“皇上不會有事的。”康熙說道:“但是朕怕沒有時間準備了。朕很擔心弘曆!”我說道:“皇上是……,這怎麼可能呢!且不說名份擺在那裡,阿哥們哪一位不是人中龍鳳?哪一位不是心機深沉?皇上為大清江山著想,也不能立幼主啊!靖難之變,多少頭顱落地!少年天子的苦處,皇上還沒有嘗夠嗎!皇上這是愛他還是害他?況且兒孫自有兒孫福。皇上怎麼會看不開呢?皇上不會為了正名,而沾染自己的骨肉的鮮血吧?”他笑道:“你變了。你不再說歷史是人創造的,也是人改變的了。你不再是那個囂張的小女孩兒了。”是啊!那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所欲為,是因為我是驕傲的小公主,而現在我卻疲憊地應對於他們父子兄弟之間,滿身的傷痛,滿心的傷口。
想是康熙看出來了,輕輕抬起我的下頷,說道:“小丫頭!在這大清王朝,你已經是過得最好的女人了。從朕見到你那天起到現在,你的所作所為,隨便拎出一件就夠朕殺你一百回了。朕為了不讓你走絕路,退讓了多少?你自己算算。還這樣不知足!”我垂著頭,小聲說道:“皇上那樣做,比我死還難受。”康熙輕笑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