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收到他的書信,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寥寥數語,草草字跡:昔日少年依舊思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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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君是在子佩口中的得知,夜無儔討伐平陵時途徑青川,順道襲之滅之。史稱,假道青川以伐平陵。
當時卿君欲回信給江浸月,子佩勸慰,江世子怕是,玉碎了。
卿君鬱結在心,一時難以疏解。
是否已然忘卻了自己的來路?對於這西涼古國的人和事,自己是否太過入戲?
成王敗寇是他們的宿命,然而旁人聞之,難免傷情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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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膳時分,夜無儔過來了卿君房中。兩人共進了一頓相顧無言、無關痛癢、舉案齊眉、心懷叵測的晚膳。不同於往常夜無儔晚膳的清苦,當日都是些清補的膳食,卿君不由胃口大開,沒有理會夜無儔灼熱亂拋的媚眼。
見卿君乖巧用完了他精心籌備下的晚膳,夜無儔也放下了碗筷,道:“本王征戰兩月,阿卿可想我?”
卿君沒有理會他的**,正經道:“焚琴她,懷孕了,孩子是三爺的?”
夜無儔面上閃過一絲訝異,繼而又淡然一笑揶揄:“既然知曉孩子不是本王的,你做什麼給本王臉色瞧?”
影帝。卿君剜了他一眼,起身到書案上繼續著她的“工程”。
他跟了過來,卿君伏案書寫。他沉重的心得到了片刻歡愉。她醒了,她無恙,還能寫字,這很好,儘管她執筆姿勢很怪異,那一手雞爪狗爬字令人慘不忍睹。拿起一張看看,原來是為子衿寫的悼詞。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8232;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壠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卿君見他來,並未停下手中的狼毫筆,甚至沒有抬頭看他。只是說著:“即便是細作,也是十數年來同我吃住一處、同來同往的姐妹。王爺生性涼薄,便也要剝奪別人的手足深情嗎?”
夜無儔將那張被寫得不堪入目的悼詞輕放下,於她鄰近的鼓凳上坐下,俯身在她耳邊道:“西涼同平陵之間勢必要有人承擔這通敵之罪,此罪本王既不願你擔當,自然有人要償贖。那子衿,自揹負江浸月之囑託入了七王府,便該料及這歸宿,本王原本便有意讓她代替你成為同平陵交惡的始作俑者,此番,也算是她死得其所了。”
生命,在他眼中竟然這般輕飄。一句死得其所,便可草草交待了那些關切和溫暖。
夜無儔的話令卿君五內俱焚,自知現下身子倦怠,無力同其糾結,便沒有作聲,自顧自憑著自己高考前苦背詩詞的記憶,寫一些哀悼詩詞,遣子佩一併燒了祭奠子衿。夜無儔這廝分明有意相瞞,子衿走了這麼久她也沒能燒衣焚香。
夜無儔竟然強行將她手中狼毫奪下,抱起她,輕輕放在塌上。卿君疑惑,他動作怎麼輕柔似捧著件瓷器?
“才剛醒來,便操勞這些。”夜無儔嗔怪道,繼而嫌棄的看了眼桌上的紙張,“你也算名門閨秀,怎麼蕭伯殷竟這般教女兒書寫?”
這點算是戳中了卿君的痛處。硬筆字她倒是寫得行雲流水,可這毛筆字……於是,倚靠在塌上,怨恨的看他。
他倒也不介意,反而勸解道:“等你……等你身子好些,本王教你可好?”
卿君狐疑看向夜無儔,他今日的確太反常。方才她用“生性涼薄”來激他,他竟然沒有大怒?她對他如此怠慢,他竟也毫不介意。在卿君看來,他怎麼也不該是以此情此景出現,說著這些無關痛癢的話,用這番寵溺的語調。
她不打算再繼續這場無謂的糾纏。
夜無儔,所謂愛,便是天下無雙,其他的,只是其他。
而她,不願將就。
她收起倔強的姿態,用自己冰涼的手握住夜無儔的臂膀,夜無儔尚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之中,卻聽見了她溫柔的決絕:“放我走罷!此生唯願現世安穩,求你成全。”
“你休想!”夜無儔否決,繼而又好言相勸,“別鬧,乖一些。”
“不,求你放了我……”
“你現在……不能走!”
“因為她的背叛,讓你傷了情,所以,同她的新婚之夜,你卻跑來與我洞房,是不是?趁你還沒登基,我先休了你。王妃休王爺,總比皇妃休皇帝要好接受。我去意已決,王爺何必強留?”
“本王偏要強留!是誰對你說了這些無稽之談?莫道些古怪言辭,當日